前朝分崩离析之后,直到大德朝建立之前,这片疆域有过将近五十年的**。

    戎羯、氐羌、元卑……无数外敌从北疆而入,都想占据这一片肥沃的疆域。

    于此相对的,是这片疆域内的政权更迭得无比频繁,还曾出现过“三日天子”的闹剧,皇上连百官名字都还没有记住,就已经被拉下了皇位。

    外有强敌入侵,内有政权混乱,这五十年,对于这片疆域来说,是无比黑暗的五十年。

    正所谓:“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正是在这样的黑暗**中,北疆的虞家崛起壮大。

    虞家的家主,原是随前朝大军前去北疆御敌的一个小小士卒,此后虞家在北疆扎根绵延,最终成为了镇守北疆的虞家大族。

    虞家为这片疆域抵挡了无数次外敌的入侵,是名副其实的北疆守护神。

    不管这片疆域如何**,不管登位的帝王是谁,虞家都是世代镇守北疆,为了阻挡外敌而存在。

    三十年多年前,大德立国,结束了这片疆域五十年的黑暗**,在北疆设立都护府,擢虞家家主虞战为北疆都护府大将军。

    太宗升平二年,虞战最小的儿子虞定出生,因其体弱多病,才三个月大就被送至京兆。

    也是,为了安太宗皇帝的心。

    但是没有想到,六年前,因为长夷的入侵,虞家几乎全族倾覆。

    这是虞定谙熟于心的历时,而在这段历史中,有一个名字和虞家一样,时不时出现在百姓的心间口中,时隐时现,却从未止绝。

    这个人,便是玉圭老人。

    传说,玉圭老人手中有一个商盟,掌握着前朝三分之二的钱财,比前朝国库还多得多,因此,前朝皇帝绝不能忍。

    在前朝皇帝的设局下,玉圭老人手中的商盟被迫四分五散,也因此导致了前朝的分崩离析;

    传说,在前朝商盟解散之前,玉圭老人早就将商盟大部分的钱财都转走了,还打算用这些钱财来拥立明君贤主。

    传说,大德太祖就是得到了玉圭老人的资助,最后才创立了大德朝。

    传说……

    种种传说,在大德朝民间流传,但没有人知道真假,更不可能去证实。

    前朝覆亡至今已八十多年了,就算玉圭老人只是个呱呱坠地的小孩,到现在已经是耄耋老人了,谁能知道是否真有这个人存在?

    虞定自小与延和帝一起长大,又因为虞家的地位影响,所以知道的东西比一般人都多。

    从前朝至今,当真是有玉圭老人这么一个人,但是这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表,是前朝商盟一个明面上的代表。

    至于太祖有没有受到过玉圭老人的资助,这个自然无法考究,所以人对此讳莫如深。

    虞定还明确一点的就是,玉圭老人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赵氏皇族一直在暗中寻找玉圭老人的消息。

    可惜,这三十多年来,倾全国之力,都没能找到玉圭老人一星半点消息。

    虞定猜测,要么是玉圭老人早就过世了,世上再无前朝商盟代表;要么,是玉圭老人刻意不出,是为了避祸。

    玉圭老人和前朝商盟的消失,就是因为前朝皇帝不能容忍,如今换了国朝、换了皇上,估计也怕重蹈覆辙。

    在虞定接任徐州兵马大总管之时,就曾给他下过一道密令,让他寻找玉圭老人的踪迹。

    徐州大营位置独特,是国朝的军事要塞,也是由南至京兆的必经之地。

    同时,离富庶的江南东道、江南西道也不远,是各种消息的交汇之处。

    虞家有六司,再加上徐州大营的斥候、兵将,如果他都没能查到玉圭老人的任何消息,那么就没有人能查到了。

    但他就任徐州兵马大总管快三年的时间,却没有查到任何与玉圭老人有关的消息。

    在虞定对心中,已将这个密令归为没有结果的那一类了。

    前朝商盟、玉圭老人,大概真的湮没在历史中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他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他听到了玉圭老人这个名字。

    从一个十三岁的闺阁姑娘口中!

    寻常的闺阁姑娘,似这般年纪,又不受宠,连宴会场合都没有参加过的,怕是连玉圭老人的名字都没听过。

    但是她却说,她是玉圭老人的弟子!

    虞定挺直身子,盯着谢隋珠:“你说,玉圭老人?”

    谢隋珠不避他的眼神,镇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从虞定的反应中,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玉圭老人,当真有这个人,这个人当真是虞公所在意的!

    虞定深深看了谢隋珠一眼,随即往后靠在雕花椅背上,整个人轻松随意。

    仿佛他刚才的凝重在意只是谢隋珠的错觉。

    但这不是错觉,谢隋珠再清楚没有了。

    不然,他刚才就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动作,明显露出端倪。

    虞定看着谢隋珠,淡淡问道:“你是玉圭老人的弟子?你且说说,玉圭老人是谁?”

    谢隋珠的话语,他一个字都不信。

    玉圭老人只是一个代称,代表着前朝商盟,在大德朝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个姑娘,竟然自称是玉圭老人的弟子?

    一派胡言!

    谢隋珠张了张口,感到了一股熟悉的重压。

    虞公,生气了。既然在意,为何会生气?

    谢隋珠不明白,但虞公既然有问,她当然回答:“是的,我就是玉圭老人的弟子。玉圭老人……自然就是我的老师。”

    玉圭老人是怎样的呢?没有人知道,谢隋珠当然也不知道,但她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形象。

    “老师他年约六十,须发皆白,为人慈祥……我是因缘巧合认识他的,他教授了我许多知识,临终前说自己是玉圭老人,收我为弟子。”

    她缓了一口气,面不改色道:“此事,我娘亲也知道。娘亲之前每月带我前去昭化寺,就是去向老师学习。”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仿佛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仿佛这个人真的是她老师一样。

    但是谢隋珠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的。

    她压根不是玉圭老人的弟子,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听说过玉圭老人。

    她知道玉圭老人,是因为……脑中那个低沉的声音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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