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找到了,可是没有想到,两个人都已经疯了。

    厨房烧火的张婆子和前院跑腿的小厮林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惊吓,两个人都疯了。

    他们两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一会儿不断磕头,一会儿喃喃自语:“是我干的,是我干的……”

    胡氏庆和堂的大夫还没有离开,就顺便为他们诊断了,结果便是摇了摇头。

    “姑娘,大夫说这两个人服食了噬心草,神智已经不清了,已是无药可救了。”秋霁这样说道。

    府中突然疯了这两个人,而且还说了这样的话,不用韩震来提醒,她都知道是这两个人在松子鱼上做了手脚。

    听到“噬心草”这三个字,谢隋珠眼眸沉了沉。

    噬心草,顾名思义,会吞噬一个人的心,就是让人失心疯的毒药,而且是无药可解。

    这种毒药的危害极大,按理说是杀人害人的上佳选择,但却不那么受人欢迎。

    原因在于,噬心草要令人发疯,必须持续不断地喝上半个月,更重要的是,噬心草颜色乌黑、有一种类似于咸鱼的味道,非常好辨认。

    也就是说,任凭是谁,都能辨认出噬心草,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持续不断地服食半个月呢?

    除非是一心求疯、求死的人。

    张婆子和那个小厮,是这样的人?偏偏,他们就是中了噬心草,也就是说,他们起码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服食噬心草了。

    半个月前,她还在蕲州!

    想到这里,谢隋珠不寒而栗:究竟背后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她?还能提前那么久?

    先前秋霁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谢隋珠还想着这两个人是被灭口了,还想着是谁那么厉害,可以在虞公士兵的眼皮子底下灭口。

    但噬心草之毒……怕是虞公的士兵也没有办法了。

    “姑娘,张婆子他们已经疯了,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呢?”秋霁开口道,神情有些迷茫。

    前院那个小厮,她不了解,但是厨房烧火的张婆子,她却认识的。

    张婆子平时木讷寡言,看着是个怕事懦弱的,怎么会对姑娘下毒手呢?最后还中了噬心草。

    这府中……竟然藏着那么多腌臜事的吗?

    秋霁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恨不得立刻就随姑娘搬离刺史府。

    从蕲州到杭州,刺史府陆续出现了很多事情,也死了很多人,包括夫人和大少爷,也包括许多下人。

    死的死,伤的伤,疯的疯,似乎都与刺史府有关,秋霁有种逃避的心态,觉得是不是离开刺史府就一切都好了。

    对于秋霁的话语,谢隋珠只能沉默。

    这两个人发疯、并且无药可救,这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令她一下子无措起来。

    她想过会有人灭口,但有虞公的士兵在,她完全不担心对方灭口能够成功。

    毕竟,天下间比虞家无竟司人员还厉害的人,太少太少了,少到令她认为不可能会出现在杭州刺史府中。

    但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会发疯,还是以这样一种无可改变的方式。

    半个月前,她都还在蕲州,虞公的士兵,还在徐州大营,与杭州府都有千里之遥。

    就算虞公的士兵再厉害,也总不能回到半个月,阻止这两个人服食噬心草吧?

    这两个人已经疯,自然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了,那么她设这一场局,又是吐血昏迷又是惊动胡氏庆和堂,似乎得不偿失?

    谢隋珠缓缓吐出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样道:“秋霁,你去蕙风院,让暄儿过来一趟。”

    她想见的,其实不是暄儿,而是守护着暄儿的那两个人,名唤“不识”“不惧”的那两个黑衣人。

    秋霁与春和所知道的消息太少了,要想知道更具体的情况,那还得询问那两个人了。

    为了更好保护暄儿,这两个人是隐匿在暗处的,谢隋珠也不知道他们藏身在哪里,但是她想,总归会在暄儿身边的。

    不识和不惧两个人,的确就在谢暄身边。甚至不用谢隋珠开口说什么,他们就已经显露了身形。

    “谢姑娘,我们已经了解过了,张婆子最近身体不好,一直在服用一种药丸子,里面就掺入了噬心草。那个小厮平日好赌,时常喝一些提神醒脑的药,因此并没有人发觉噬心草。”

    说话的人,是程不惧。

    说实话,此刻程不惧的心中有说不出的郁闷,几乎要呕血了。

    自他进入无竟司……不,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没有遇到过这样无能为力的情况。

    谢家姑娘设这个局,有他极力保证的,连胡氏庆和堂都用了,原本想着让谢姑娘在离府之前能揪出凶手,此后可以安安心心。

    谁料……唉。

    他和不识都已经发现这个婆子和小厮不对劲了,主公那边也有人手在盯着这两个人,他们的行踪、举动都在掌握之中的。

    直送一没有立刻严刑拷问这两个人,是知道这两个人只是棋子,要留着钓出背后的人。

    不是他吹牛,被无竟司盯上的人,是绝不可能被杀人灭口的。

    因此,他和不识都十分有耐心,想着就算一时半会没有查出背后的人,只要这两个人还在他们手中,总能发现点什么的。

    谁料……竟然是噬心草!

    也就是说,针对谢姑娘的局,早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个婆子和小厮的死亡,从半个月前就已经定下了。

    半个月前,他和不识还跟着主公在徐州大营呢。

    谢隋珠看到程不惧耷拉着头,显然内心十分无奈自责,便摇了摇头,道:“程护卫,你不必自责,此事……对方谋划太早,非你之过。”

    虞家的无竟司,她在前世曾听闻过,传言只要无竟司出手,事几无不成,却没有想到,在这里失手了。

    看来,不只是她,无竟司的人也很难接受。

    事情至此,她就更疑惑了:就连虞家无竟司都束手无策,究竟在背后对付她的人,是谁呢?

    这个问题,也是虞定正在思考的问题。

    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让虞家无竟司都无能为力呢?半个月前,他当真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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