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船先生邵谨安顿下来之后,谢隋珠的内心就轻松了不少,脸上也偶尔出现笑容了。

    经过船先生这一事,她更确信了前世之事是可以改变的。

    事在人为,这便是关键。

    她多活了一辈子,比别人知道了先机,但是仅靠着这些先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去历练,这才是正确之道。

    因此,就算袖春楼开了,就算船先生找到了,她也没有安逸下来。

    隔天,她依然还是乔装打扮前去袖春楼,一是为了熟悉袖春楼的事务,二也是为了熟悉商事。

    为此,凤娘和袖春楼其他几个主事,从检点账册、选拔伙计、开支时利润……等等方面,对谢隋珠可谓倾囊相授。

    尤其是在谢隋珠只翻看一一次,就能发现账册的问题后,凤娘及其他主事都喜不自胜。

    “姑娘,您……您以前当真是没有接触过怎么打理账本吗?”凤娘惊异地问道。

    谢隋珠摇摇头,肯定回道:“不曾,但是娘亲跟我说过。”

    她的确没有亲自打理过账册,但是过去不时听娘亲提及过,也时常见娘亲是怎么打理这些账册的。

    她已经十三岁了,没两年就会相看人家了,原本,娘亲是打算来到杭州府之后就教导她管家理账的。

    可是……

    “那姑娘,您可真是厉害了,假以时日,必定会像夫人那样……”凤娘连连惊叹,其他主事也齐声附和。

    他们的话语拉回来了郑衡的神智,她微微一笑,实在难以回答。

    她的外祖钱家乃是晋州大商,曾有“晋钱出万钱进”的称号,可以说,晋州钱氏的血脉中就刻着“賺钱”这两个字。

    哪怕……晋州钱氏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她和暄儿还是晋州钱氏的血脉。

    钱氏赚钱兴家的天性,是深深刻在她的骨血里的。

    所以凤娘他们教导她的内容,她很快就能掌握了,他们提供给她的那些账册,那一个个数字在她眼中仿佛是有规律一般,她很轻易就能发现不同。

    这大概,就是钱氏血脉中所带着的天赋吧。

    前一世的她,早早就被毁了容,一直被拘在后宅,直到死的时候才硬气了一回,根本就没有机会发挥钱氏的天赋。

    今生,已经不一样了。

    在凤娘等人教导下,如同一块海绵似的,不断吸收着行商的各种知识。

    她心性坚毅,行事从容,兼且在商事上每有独到的见解,经她指点出来的几个办法,如给袖春楼制定了红黄青蓝紫这五个不同等级的铭牌,根据花费的多少来发放铭牌。

    别看一张小小的铭牌,但是凭着这铭牌,可以享受到不同的待遇,最高级别的紫色铭牌,还能指定袖春楼的花魁唱曲抚琴。

    并且,姑娘还严格限制铭牌的发放,特别是紫色的铭牌,可谓千金难求。

    如今因这小小的铭牌,袖春楼大大扬名,令得西湖边的秦楼楚馆纷纷仿效,很是掀起了一阵铭牌热闹。

    谁都知道了,这个铭牌的办法,是袖春楼的小东家想出来的。

    更重要的是,袖春楼的小东家只有十三岁!

    袖春楼能够开在西湖边上,本就不同寻常,在加上一个十三岁的小东家,那就更让人瞩目了。

    只是,这个小东家脸上带着面具,很明显是为了掩饰身份,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来头。

    其他秦楼楚馆的掌柜不是没有试过想探听谢隋珠的行踪,只不过总是跟着跟着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掌柜当然知道是遇着厉害的人物了,查探身份这一事也就偃旗息鼓了。

    在得知没有人再查探她的身份后,谢隋珠郑重向程不识道谢:“程护卫,此番多谢你了。”

    说到清扫痕迹,有谁比得上虞公的属下呢?

    因此,谢隋珠厚着脸借来了原本跟在谢暄身边保护的程不识。

    她身边的韩霹韩震,武功只能与那些护院相比,是无法扫清痕迹的,她只能借用程不识两人了。

    虽则隐藏了身份,不过凤娘等人却是被惊醒了一般,终于意识到他们都小东家经常前来袖春楼不妥了。

    “小东家,如今袖春楼已经开业,伙计姑娘们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若是主事们听到什么情报,也会第一时间送到书院。为安全起见,小东家可……减少来袖春楼的次数了。”凤娘这样劝阻道。

    见到谢隋珠沉默,凤娘不由得再次道:“小东家,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夫人还在的时候,也只是每月去一次昭化寺收取消息的。”

    凤娘的意思,谢隋珠很清楚。

    的确,袖春楼经营多年,从主事到伙计,都很清楚自己应该做的了,的确不用她时常在这里盯着了。

    更何况,如今是五月下旬了,她算了一下,很快就到七月了。

    七月,国朝是会发生一件大事,袖春楼肯定会大受影响的……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回道:“凤娘说得在理,以后我会减少前来袖春楼的次数。”

    凤娘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问道:“小东家,属下是否要长留太通书院,作为姑娘的管事妈妈了?”

    姑娘身边总需要一个管事妈妈的,凤娘觉得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事不急,慢慢物色,总有合适的人选。你作为我的管事妈妈,暂时太委屈了……”谢隋珠照直说道。

    凤娘是袖春楼的大主事,本事在于经营上,如今她所缺的管事妈妈,主要还是为了跑腿打点之用。

    凤娘来做的话,大材小用了。

    凤娘想了想,也不再纠结当管事妈妈了。

    说起来,让她每天扮演腰肥膀圆的妇人,她的确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艰难。

    虽说谢隋珠决定减少来袖春楼的次数,却没有减少离开太通书院的次数。

    毕竟,杭州府那么大,她所知道的那么少,自然要多花时间了解熟悉的。

    这一日,她带着春和在清河坊市闲逛的时候,却听得当街当巷传来了一阵打骂哭闹声音。

    谢隋珠不欲管闲事,正想离开的时候,却有一个妇人哭喊着被推倒在她几步处。

    当她看清楚妇人的样貌后,心神不由得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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