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神医笑道:“公孙兄,这梁贤侄如今伤病交加,你和他道这些,只怕为时已晚。”王烈道:“不晚不晚,少年人误入歧途,迷途知返,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刘神医道:“公孙老哥,咱们言归正传,你,他今日便能下床走路,就老儿看来,单凭刚才一番良言,恐还力有不逮吧?”王烈道:“呵呵,贫道这番教,乃是为了固其根本,负阴抱阳,否则,任你刘神医开出十全大补的方子,也如漏水之壶,壶口补充,壶底乍泄,根本无济于事!又怎么治得好呢?”“嗯,的也是!”刘神医点点头,只见王烈道了一声“起——”掌力运功一提,平躺在床上的梁建业立即坐起。梁建业正自惊诧,道:“世伯,好功力!”只见王烈已经一屁股做到他身后。“少年人,别话!”炎阳之力汇聚于王烈指尖——“我点你灵台、中枢,你莫运功抵御,否则后果难堪!”梁建业点头。王烈点了两指,再一掌拍中腰椎,梁建业浑身一颤,身上的针灸顿时飞离。啊——他只觉体内真气激荡,沸火煎烧。王烈一掌托起一粒“释功丹”,掌力一震,丹药碎成两半。“这是……”刘神医问。“刘神医,取一半给贤侄服下!”“好!”刘神医照办,取其半粒丹药,喂服梁建业。哪知梁建业刚一服下,体内更加灼烧难耐,痛苦呻吟。刘神医用手一探脑门,惊道:“如何这般滚烫?”王烈正一掌打中梁建业背心,道:“贫道正将内力传他,一会就好!”过了半柱香功夫,梁建业如释负重,终于长吁一口气,然后身体瘫软,倒头晕厥过去。“这是怎么了?”刘神医问。“不忙,等他醒来,自会有所好转!”王烈下床,压低声附在刘神医旁道:“倒是贫道的这幅面皮快要撑不住了,呵呵,还请刘老前辈……”着便在刘神医旁坐下。“唉!”刘神医摇摇头,也附在王烈的耳旁轻声道:“我王公子啊,你这又是何苦折腾来,折腾去的……老儿一给你弄三次面皮,不嫌辛苦么?”刘神医着一副无奈的打开背囊,掏出易容材料,放满一桌。王烈也轻声自语道:“这少年人大好的岁华,险些亡于自逸放纵,王某前来劝化指点,传之正法,拨其慧根,心中快乐不已,谈何辛苦?”刘神医开始为王烈修补易容,一边道:“老儿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江洋侠盗,王公子,你可真是个大怪人!侥幸官兵没抓住你,你却还有工夫管别人的闲事……”“人命关,这可不是闲事啊。”“劝你可别泥菩萨过江,到最后自身难保啊……”“刘神医在此,我这公孙宗主做得稳当啊,哈哈哈。”在屋外,梁公听不清楚二人的低声话,也不知道爱子在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正自干着急……忽听里面话:“梁公,外面风大,快请进来吧!”梁昊一听心下骇然,赶忙推门而入,一看梁建业正躺在床上,正沉沉入睡,忙问:“公孙宗主、刘神医,儿现在情况如何?”“梁公不必担心,此时已无大碍!”王烈道。刘神医上前一探脉络,俄顷,抬手惊道:“不知公孙道长用的是什么神仙灵药,此时,我见令郎脉象平稳,血气通畅,比之刚才确实差地别啊!奇哉,奇哉!”梁夫人进来,一听刘神医之言,心头郁结顿开,赶忙合十祈祷:“阿弥陀佛!谢谢救苦救难,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梁昊一看,儿面色也是渐趋红润,呼吸平畅,伤势显然转好。“如此可真是太好了,多谢二位,多谢二位!”梁昊道。“梁公,梁夫人,令郎伤病虽有些许转进,然而刘神医的药方仍需坚持服用十日。”“好,这是自然!”梁公夫妇应答。“而且在三月之内,令郎不得亲近女色,否则精元耗散,不仅前功尽弃,更有性命之虞,为人父母者,需心提防,不可不察啊。”王烈道。“是,公孙宗主的话,梁某一定谨记,一定谨记!”梁昊着,一挥手道:“来人,拿一百两金子来!”“梁公,贫道不需钱财。”“这,公孙老哥,你我虽交情甚笃,梁某也不能白白愧领你的救命恩德啊!”“那好,贫道便向你求个人情!”王烈道。“公孙老哥,此话严重了,不知所指何事?”梁昊道。“贫道一路来时,见梁公府上下人要砍去宋光的手指,又闻梁公还将宋光两子扣押在府上,每日以私刑相逼,不知可有此事?”梁公道:“这……此事全是因宋家两个后辈欠债不还,如今府上大举会盟,也急需用钱,梁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今既有公孙宗主出面,此债大可一笔勾销,梁涛,你这就带人去将宋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放了,送他们回家去!”“如此,多谢梁公,俗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梁公此举,也是为自己行善积德啊。”王烈着,拂尘一甩,阔步出了西厢。才出厢房,外面白石三雄赶忙前来跪拜。王烈道:“举手之劳,三位起身吧!”宋光跪道:“多谢公孙宗主替我们求情,如此恩德,我兄弟三人永世不忘!”王烈道:“梁公答应放人,你们这就随这位梁涛管家前去。宋光,日后你可要严厉管教,别再让两位后生误入歧途、堕入恶趣才是。”“是,是,宋光多谢公孙宗主的教诲!”梁涛道:“宋光,算你前世积福,有公孙宗主这等人物给你们求情,你的儿子被关在西边的‘百劫楼’,这就随我来领人吧。”“好,谢管家!想不到,这公孙道长真是慈悲心肠!”宋光道。“对啊,这才是大师风范,真了不起啊!”滕岳道。“等俺们这次回去,定要在家设下神堂,日夜焚香参拜公孙老神仙!”丁德也道。“得对,得对!”白石三雄一路称赞,随梁涛同去了。王烈回头一揖。“梁公,贫道回了,不必远送!”梁昊躬身拜道:“公孙宗主,请慢走!”王烈拜别梁昊,走出“玉山苑”,又穿过几处院落,心道:“也不知秦逸这子跑哪去了?”刚想到这,正听身后响起人声:“公孙道长,今晚结了两回善缘!真是可喜可贺啊!”王烈一听,正是秦逸,道:“秦公子,雪夜寒冷,你在树上干什么?”王烈身后的大树,秦逸正在树干上盘膝而坐,道:“白日打斗激烈,此时气海翻腾,全身如火,到树上吹吹风,图个凉快。”“贫道今日大发善心,就是三结善缘又何妨?”“咦——”秦逸看见王烈拿出药瓶,从中倒出一粒“释功丹”。“秦公子快下来吧,这里有颗丹药你且服下!”秦逸眼睛发亮,刷的从树上跳下,“这是什么丹?”秦逸问。“此乃‘海纳百川丸’专治你的内伤!接着——”秦逸取过,道:“才一粒,会不会太少?”“以你修为,一颗正好,贪多乱吃,只会适得其反。”秦逸接过丹药,一口吞下,顿觉神清气爽,深吸一口气,道:“这药果有灵效,世叔哪弄来的?”王烈道:“呵呵,此乃少华丹宗灵药。”秦逸喜道:“果然是名不虚传!看本公子明日横扫群雄,当一回关中武林盟主!”王烈问:“这话怎么?”“哼,今日与梁公同去擂台观演,那个叫司马卓家伙好生无礼!”“他怎么了?”“此人自恃武功高强,屡屡挑衅本公子,待明日本公子伤一好,非要叫他好看!”王烈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窥伺。“我们到此,行迹不便张扬,世侄明日还是低调些好!”秦逸道:“好,那就听世叔的,明日且不与他计较!”“此处不便多,回去早些休息。”“那侄告退!”王烈和秦逸寒暄后分离,独归“鸿飞苑”。一路上,王烈心想,此次因缘殊胜,得少华丹宗的仙药渡过一劫,内伤既已痊愈,也就不需再假扮公孙英,继续赶路要紧,打算明日就去告别刘神医和梁公等人,与秦世侄绕过平凉,取道西北,前往昆仑。只是可怜这李琴,从以往后便没了师父……刚想到这里,王烈正走到“鸿飞苑”的院门,正听见厢房内有人声。王烈细听之下,好像是一男一女,但听他们道——“琴妹,对你我可是一片真心,地可鉴!”是个男声。“哼,鬼才信……”女声回他。“琴妹,你要怎么才肯信我?”“二公子,你快点走吧,师父很快就回来啦。”“公孙前辈此时正在三弟那里治伤呢,再了,回来又怎么样,本公子正好向尊师提亲!”“哎呀,你别乱……叫人听到可不好!”“怕什么,琴妹妹,我一见你,便已倾心于你,世间别的女子在我眼中,只是庸脂俗粉,我这一生就只爱你一个!”“别……梁公子,你不要乱来……”“咳咳——”王烈在外咳嗽了两声。“糟了,是师父!”女声惊道。房门“咯吱”一下打开,屋内二人赶忙分开。梁家二公子见是“公孙英”,赶忙上前行礼:“哦,原来是公孙前辈,本公……侄梁建德有礼了!”“那你为何对徒无礼?”“这……侄可是真心……”“时候不早了,你那弟弟的伤已无大碍,梁二公子,这就请回吧。”王烈拂尘一甩,侧身揖让。梁建德见这架势,只得应道:“是,侄……侄告退!”完转身灰溜溜的离开了。屋内,只剩下李琴,低头耸肩,怯生生的看着师父。“师父……”王烈进屋,朝椅子上一坐,问:“为师问你,你可是真心喜欢这梁二公子?”“师父,我……”王烈看着李琴,她眼中似乎透着泪花,王烈道:“你且坐下,为师有话要。”李琴上前一跪,对王烈道:“弟子有错不敢坐,还请师父责罚!”王烈语重心长道:“李琴,男女欢爱之事,本是道伦常,只是那梁建德乃是纨绔公子,为师见他举止轻佻,眼泛桃花,定是风流放逸之辈,不知已与多少个女子缠绵交合,下体犹如毒蛇之口,绝非值得托付之人,且这种攀花折柳之徒,将来武功、事业上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子孙后人更是多病多灾,你若委身于此子,只怕晚景凄凉,可要想清楚了。”李琴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入我门下,本是修真求道之人,若要精进修为,就更应该清心寡欲,洁身自好,等你修为有成,也自有因缘和合,月老牵线,何必急于一时,将眼前的邪缘、恶趣当了真,动了心?你若今夜与之苟合行事,毁坏师门清誉尚且不算,自身清白,也是万年难洗!”“徒儿……明白!呜。”李琴哭了,晶莹的泪花掉在地板上,散开。“你这娃儿,你两句,怎么还哭起来了?”王烈道。“可是李琴……从来没听师父这样的话,心里好感动,哇啊——”王烈道:“好了,你既知错,下回自当谨慎把持,守身如玉,快把眼泪擦干,为师还有其他话!”李琴擦干眼角泪水,又抽噎了两下,道:“请师父吩咐……”“李琴,为师明日就要远行,等到一亮,你就带上这些金银,先回少华山去。”王烈罢,将一袋钱财放在桌案,沉甸甸的。“师父,你要去哪里?”李琴惊问。“为师要去昆仑,有些要事,不便与你多。”“李琴随师父一同前去!”“不可。”“师父带上李琴,一路有个照应,好过独自一人……”“为师此行凶险异常,恐难护你的周全,不必多言!”李琴低头,哦了一声,问:“那、那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为师此去,可能不回来了。”王烈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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