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接生的老嬷嬷此时正吓得瑟瑟发抖，站在床前上也不是退也不是，还有几个宫女跪在床角位置呜呜咽咽的抹着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
水兰霜沉着脸走了进去，一出生就直接将里面的人吓得浑身一抖。
接生老麽麽不认识水兰霜，一见到陌生的人进了产房，她现在虽然已经被吓得不行了，却是是摆出了威严，要将闲杂人等给赶出去。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产房，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来？”
水兰霜闻言瞬间就朝着老麽麽瞪了过去。
“既然知道这是产房，那你还在干什么？还不给娘娘接生？”
明烟哭着凑到了床前，撩起了床边挂着的帷幔，让水兰霜看清床上水梅月的模样。
水兰霜只是看了一眼，整颗心就都直接沉到了谷底。
此时水梅月整个人都已经恍惚了，目光迷离的半睁着眼睛，像是对外界没有了任何的反应，要不是看到她胸口还在起伏着，只怕是都要叫人以为她已经没气了。
她的肚子就算有着薄被盖着，也能看到高高隆起的弧度，那个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没有生下来。
“别愣着了，还不赶紧过来！”
水兰霜做到了床头的位置，回头见接生老麽麽还在原地不敢上来，立刻呵斥了一声，吓得老麽麽身子一抖，赶紧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给水梅月接生。
“现在是什么情况？”水兰霜用巾帕给水梅月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问接生老麽麽。
老麽麽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现在能够随意进入娘娘产房，而且那些侍女们还没有什么反应的，这位姑娘想必也不是一般的人，听她这般问话也不敢有所隐瞒，直接将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
“娘娘还未足月就要生产，原本应该是很容易生的才是，但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却比预期的还要大，而且胎位不正，已经有了雪崩的征兆了。”
老麽麽每说一个字，水兰霜的心就更加沉重一分，直到她说完，水兰霜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做抉择的时候了。
保大还是保小的抉择。
“皇上呢？这边的消息可有禀告给皇上？”
水兰霜急忙问周围的侍女，一个侍女连忙上前回话：“早前就已经派人去禀报了两回了，只是皇上正在御书房召见大臣商议国事，并未有何示下。”
水兰霜闻言，微微的握紧了拳头。
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往往这种时候便能够看出来了，平日里的宠爱有加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也就只有水梅月这个傻丫头觉得皇宫之中会找到真心。
她伸手轻轻推了推水梅月，在她的耳边唤了好几声。
“梅月，梅月你醒醒，还能坚持吗？”
有着水兰霜的不停呼喊，水梅月失神的眼眸之中才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她艰难的看向身旁坐着的水兰霜，像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了起来，身前坐着的到底是谁？
水梅月气息奄奄，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细不可闻。
水兰霜心头一酸，抓着她的手说道：“梅月，你一定要撑下去，你肚子你的孩子还没有出来呢。”
水梅月闻言，艰难的看了一眼自己高耸的腹部，眼底满是哀伤。
她眼中有泪滑落，被水兰霜握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
“姐姐，救救我的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怀胎数月眼看就要平安降生的孩子，如今却要同她一起共赴黄泉，她舍不得啊。
水兰霜喉头一哽，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梅月，听姐姐的，咱们不要这个孩子了，好不好？只要你活下来，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水兰霜的话将周围的一干人都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人敢多嘴半句，这种时候一个不好那就是一尸两命的结果，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们这些在华容殿里伺候的宫女们会落个什么下场，谁都不敢想象。
然而，水梅月在听到了水兰霜的话后，却是凄惨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就像是即将凋谢的花，绽放在这个世间最后的美丽。
“姐姐，我不行了，我自己知道的，只要孩子能活下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水兰霜的眼眶红了，回头看向接生的老麽麽，就见她叹着气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沉重。
她目光落在了水梅月身下的床铺上，水兰霜跟着看去，就只见到了满目的红，刺得眼睛生疼。
那上面的血比之前更多了，几乎将整个床铺都沁透了。
水兰霜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这得是流了多少血才会有这样的场面？
“姐姐。”水梅月扯了扯水兰霜的手，水兰霜回头就见水梅月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什么。
水兰霜立刻将耳朵凑上去，仔细听着，才听到水梅月用着极其细弱的声音说道：“姐姐，你要护着他，莫要让他落到了皇后的手里。”
说着她艰难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底满是决绝。
这一刻，水兰霜懂了。
水梅月自己已经做下了决定，她自己已经活不成了，但是她想把孩子留下来。
“快去拿参片给娘娘含着，麽麽你就尽你的全力...”水兰霜话音一顿，终究还是忍痛说了出来：“保小殿下平安降生。”
接生老麽麽闻言连连点头，有个人发号施令，她自然也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这会儿自然用她的毕生所学，倾力相助。
虽然大的已经不行了，但是全力保住小的，她或许还是能够做到的。
明烟很快就将参片送到了水梅月的口中，又了参片吊着那一口气，水梅月也好似比之前更精神了一些，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她不过是靠着那一块参片回光返照而已。
有了力气，水梅月也没有了顾及，开始用尽全身力气去配合老麽麽的指挥，只求在自己力竭之前，能将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