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83年10月1日。

    这个年代,也没有国庆小长假的说法,只是在当日休息一天罢了。

    在收音机里、公园里,都在歌唱祖国,这样的氛围里,周于峰也感同身受,知道华夏国的未来,心里也会涌起一抹自豪感。

    沈佑平上午开完紧急会议后,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又回到了办公室里,给自己的茶缸里倒了一杯水后,坐在单人的弹簧沙发上,看起了一份名单。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办公室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沈佑平轻叫了一声,同时拿下老花镜,靠在沙发上,笑着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年轻人,正是周于峰。

    “小周,过来坐。”

    沈佑平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张独立沙发,周于峰轻点了下头后,便直接坐了上去。

    “你等我一下,我把名单再确认一遍。”

    沈佑平轻声说了一句,伸展了下胳膊后,又戴上了老花镜,仔细地看起了名单。

    安静地又过了十分钟之后,沈佑平才缓缓地将老花镜拿了下来,把名单递给周于峰的同时,开口说道:

    “这是五十人的妇女再就业的名单,按照你说的,可以提前去厂子里培训。”

    “好。”

    周于峰笑着接过了名单,扫了一眼写满名字的纸张后,叠着放进了口袋里。

    “嗯...”

    突然,周于峰拉长了声音,看着沈佑平,一副为难且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问了一句,沈佑平轻笑了一声,心里猜到这小子要提一些要求了。

    “沈书记,这批职工,从培训的当天开始,我们厂子就是要给工钱的,虽然不多,但每天五毛,都已经和池阳村修路的农工一样了,这样算下来,开支可不小啊。”

    周于峰微微蹙眉,表情看起来非常为难。

    “这批职工可是带着指标的,等到你说的培训期结束,待遇要变回到合同里说的,不能与其他人来比较,这些困难,你周于峰得自己克服。”

    悄无声息的,对周于峰的称呼,已经变回了周于峰,此时两人的谈话,代表着各自的立场。

    “克服是得克服,但您得给我们这些民营企业一些扶持呀,后续还得解决三十人的岗位问题,得不到扶持的话,只能是将入职的事,往后拖一拖了,或许...就到了明年了...”

    周于峰轻声细语地说着,听到最后,沈佑平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向周于峰,这小子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又向着自己点点头后,沈佑平不由得轻笑一声。

    此时对周于峰是又欣赏、又厌恶,这个小子有些滑头啊,还是拿自己最关心的事来提,他也不是说不给安排,而是暂时解决不了,时间要一拖再拖...

    “那你说吧,想要什么样的扶持?”沈佑平问道。

    稍微停顿了下,周于峰看着沈佑平,认真说道:“我想要西南设备总厂的指标,冬天的工服,交由花朵服装厂来做。”

    “西南设备总厂?”

    沈佑平反问了一句,声音也比之前变得高亢,西南省里,员工最多的单位,也就是西南设备总厂,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工厂,怎么可能会把这么大的指标给了周于峰。

    其他不说,那11月份,就该要发冬季的服装了,现在的职工才是刚刚开始培训,衣服能做出来吗?他花朵服装厂的质量能达标吗?

    这件事情没得谈。

    拿起茶缸,沈佑平轻抿了一口水后,才缓缓地说道:“西南设备总厂的采购,我这边管不了,这得你亲自去找人家谈了。”

    这句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周于峰自然能够听得出来。

    “那您能管得了哪个厂的采购呢?樊铁钢厂和薪州设备调控厂也行。”

    周于峰当即又说道。

    “这些我都管不了。”

    沈佑平也立即拒绝道,这些都是与西南设备总厂一个档次的厂子,同样的道理,不可能给一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服装厂。

    “那您说,您准备给我哪个厂子的指标。”

    看着沈佑平,周于峰又问道。

    两人对视一秒后,这沈佑平却是笑了起来,之前提了那么多,这周于峰肯定也知道那些指标不可能给了他,此刻问到自己,倒也得好好想想了。

    也不能随便应付一些指标了,与周于峰刚刚提得差太多的话,会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花朵服装厂,虽然才刚起步,但规模不小了。

    “小周你是临水市人吧?”

    沈佑平笑着问道。

    “您是要把临水钢厂的指标给我吧?太谢谢您了。”

    只是这样提了一句,周于峰就已经是开始道谢了,临水钢厂的员工也不少,运输成本也可以接受,初次就能吃到这样的指标,预期的目标也已经达到了。

    “呵呵...”

    沈佑平轻笑了一声,本来是没打算给临水钢厂指标的,但心里斟酌了下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说道:“临水钢厂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之后的谈话,又恢复了往常,就和之前在沈佑平家里时的状态一样,两人都比较随意,谈着一些厂子的事情,以及发展的规划。

    沈佑平还会说一些,其他民营企业家克服困难的一些事迹。

    一直聊了有一个多小时,注意到沈佑平有些累后,周于峰才是结束话题,准备离开,但又看起来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南边那里的工地上,有不少的地痞流氓,欺负打工的务工农名,前两天把我老家的一个孩子,都打脑出血了,太无法无天了!”

    “还有这事?”沈佑平蹙起了眉头,顿了顿后,又问道:“那最后怎么处理的?”

    因为是严打,所以对这类的事情,沈佑平也很重视。

    在昨天一天的时间,周于峰也能去报警处理这些事,但他不想这样,他想要李虎正那些人被抓典型,由书记亲自来通报此事。

    这样也是最有力度的处理方式。

    之后的事,也如周于峰想的那样,添油加醋地说完事情后,沈佑平当即就给公安打去了电话,通报此事。

    ......

    南边的工地上,风和日丽的下午。

    一伙人刚刚干完活后,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聊天,跟以往一样,聊上几句后,便准备去睡一会。

    突然出现的公安让李虎正和黑猪都是心里一沉,站起来准备跑的时候,被一群人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脸上的肌肉抖动着,这一刻李虎正和黑猪也彻底地感到害怕了。

    而在人民医院,林强的病房里,林楠还在担心着周于峰,要怎么来处理这件事,会不会也遭到什么恶人的报复时,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是公安,人已经抓到了,过来再与林强了解下情况!

    林楠心中涌起层层复杂的事情,竟然就这么一半天的时间,就解决了。

    似乎之前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

    之前胡汉那事,好像还有其他的说法,是周于峰...

    林楠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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