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金丹三十六 >章十八 名额
    柳守则径直回了洞府,在石门外看到翘首以待的赵依丹。询问之下,才知久岁乃是专门来找他。

    于是柳守则坐在厅中静候,过了一会,久岁再次登门。

    赵依丹奉了两杯清茶过来,便自离开。赵依丹生的貌美,年纪轻轻便是筑基初期,这在天南剑派,也没几个二十以内的筑基修士。平日里久岁常来此地,对赵依丹都很热情,有话没话的,都会闲聊几句。

    现在的他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自斟自饮连灌了几杯茶水,这才长长吐了口气。

    柳守则等他缓过这口气来,才故作惆怅道:“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其实我每每想起陈年旧事,也有不堪回首之处,在外受尽红尘磨难,才知同门之谊,唉……”

    久岁闻言,神情变得黯淡,良久的沉默,眼圈逐渐变得有些发红。

    柳守则也不言语,过了许久,久岁声音哽咽,带着些哭腔道:“太岁师兄,唉,我就叫你师兄吧,虽然你小时候总逼着我叫你师叔。其实,要不是青青师姐的事,小时候你顽皮霸道些,时间过去这么久,多数人都是看得开的。只是那次……那次是在是太过了,青青师姐在那之后就疯了,二十多年了……她以前可是那么清冷高雅的师姐啊。”

    这恐怕就是刘太岁十一岁时,所犯的那次大错了……柳守则静观其变。

    “我……我不该给她那杯东西啊……我若是知道,我……”

    久岁俨然已经心神失守,在他哽咽中,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已然大致明白这段旧事的轮廓。

    青青师姐是执法长老的亲传弟子,十三岁就进了筑基初期,并且修炼的是冰心回元决,这是宗门中第二任金丹老祖留下的玄妙功法。青青师姐当年虽小年龄不大,但已经是天南剑派不世出的绝顶天才,她性格清冷孤傲,也不惧刘太岁顽劣,看在眼里的不平之处,自然就是出手教训。

    她素来喜爱在那处清潭边清修,有一晚刘太岁不知从哪偷来了沉香散,混在浆果汁水中,哄了久岁去给青青师姐喝。

    久岁当时不过几岁的孩童,青青师姐哪里会多想,喝下了沉香散,就此人事不知。

    等第二天门中弟子发现久青青时,她衣衫已被扒光,赤身裸体昏死在潭水中。虽然筑基初期的修士,没被潭水淹死,但也昏迷中闭气太久,就此落下疾患,神智陷入混沌。所幸刘太岁不过十一岁,只是羞辱泄愤,倒没彻底坏了她的身子。但晓是如此,毁了一个绝世天才,也得罪死了执法长老一脉,就此天怒人怨,掌门都要亲自责罚,以平众怒。

    其实久岁就算是这件事参与者,只是刘太岁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到走也没供出他。久岁当时不过几岁的孩童,犯下大错,未被供出,也不敢主动坦白,长久以来,这反倒成了他的心结。

    柳守则弄清了前尘旧事,轻叹一声。

    又过了一会,久岁情绪才慢慢恢复过来,开始反复叮嘱柳守则,务必不要和青青再有接触,无论是被久远看到,还是被执法长老知悉,只会徒增麻烦。

    说完这些,久远才想起自己为何而来,于是告知柳守则。传功长老和丹阵长老昨日已经回山,要求众弟子三天后在正殿门前集会,最终推选出十二位弟子,再由掌门筛选六人,去参加十六门会。

    久岁说罢,犹豫着说道:“传功长老指明让你参加,他和执法长老素来交好,你若去了,恐怕会有些麻烦。不如你去找下掌门,不去参加也罢。”

    柳守则正是为十六门会而来,怎么可能不去。当下把手一挥,沉声道:“宗门大事,我既然回来,怎能不去?久岁师弟勿要担心,三天后我自会参加考核,我倒要瞧瞧,有什么刀山火海等着我。”

    久岁深深看了柳守则一眼,有些复杂的道:“太岁师哥,你虽然言谈风度变了很多,但骨子里的那股霸道劲头,好像还是没变啊。”

    三日转瞬已过。

    天南剑派正殿广场,九十九名二代弟子,五百一十名三代弟子,黑压压齐聚广场之上。其实如此兴师动众,也是显示出宗门对十六门会的重视,让参与的弟子,能够在将来的比试中全力以赴。

    在场人数虽多,但都是同门,谁的剑诀精妙,谁对丹鼎熟悉,哪个对阵法有天赋,基本人选都有公认。只有数十个水平伯仲的门人,会有个考核对比。

    柳守则并未一早赶来,眼见太阳西斜,赵依丹实在按捺不住,出言催促,柳守则才解释道:“这种同门之间的争斗,在修真大派宗门内,最是枯燥无味。参加十六门会的六人,门中首脑早应该心中有数,我们早去晚去都不重要,只要到时施展雷霆手段,夺下一个名额就好。”

    赵依丹恍然。

    又过了会,就在柳守则打算动身之际,久岁匆匆赶来,见面就急道:“太岁师哥,还不赶紧去啊,传功长老已经发怒了。他说你不来,他的考核就不结束了,耽误了上报时辰,就拿你是问。这要是责罚你,掌门都护不住你,快去快去。”

    三人一路同行,路上久岁告知,阵法,丹鼎的名额已经确定,各选二人,只有斗法还没结束。

    赵依丹吃了一惊,讶道:“什么?只有斗法了吗?”她知道柳守则丹鼎造诣颇高,但若是斗法,一个散修,怎么可能是这种大派中顶尖的炼气修士的对手?还雷霆手段,这是要被雷霆手段才对。

    不多时,三人出现在广场边际。柳守则的出现,如同石入湖水,一圈圈涟漪缓缓荡开。

    随着他的步伐,众弟子皆是让开道路,许多人都是窃窃私语,低声议论。

    在正殿前,驾着三处高台。左右两处高台略微窄小,上面测试已经结束,有数名弟子仍在收拾药草,阵盘等考核之物。居中的高台是十多丈的方形擂台。

    上面站着三位长老,分别是传功,执法,和内务长老。

    传功长老面容是个面带戾气,身形笔挺的老者,看到远处施施然走来的三人,不由眯起来眼睛打量中间那人,喃喃道:“这小子怎么变化这么大?他现在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当年刘师伯的神形气度。”端详片刻,连他脸上原本浓重不散的戾气,也少了三分。

    执法长老恒定,重重哼了声,冷冷的说道:“老夫可看不出来有何相似之处,他这些年在外面,倒是学会了道貌盎然,惺惺作态。畜生还是那个

    畜生,只是隐藏的更深了而已。”

    柳守则三人渐行渐近,柳守则始终保持着沉稳淡定的步伐。久岁虽是内心焦急,但也只能行在柳守则身边,跟着他的脚步节奏慢慢前行。一直走到擂台三丈外,久岁遥遥施礼复命,便逃也似的退在一边,赵依丹也不便再向前,跟着久岁一起站在了人群中。

    台上长老已经等了多时,不说传功,执法长老,即使慈眉善目的内务长老,等了这么许久,脸色也有不悦之色。六百多名弟子大都隐隐察觉,今天会发生些什么。一时间,气氛竟是有些压抑。

    柳守则对台上的目光,弟子的低声议论,浑然全不在意,施施然行至高台下方,深深施礼,而后静立原地。

    执法长老恒定率先开头,冷声道:“刘太岁,三位长老,六百多名弟子,都在等你一人,你好大的架子。”

    柳守则并不应答,只是回望过去。

    传功长老恒远山道:“你身为我派弟子,又是刘师伯的后辈,深得掌门重视。十六门会,乃是我天南剑派大事,无论你修为如何,也当积极参与,以报宗门。”

    柳守则答道:“正当如此,我对丹鼎颇有造诣,不知考题是何,愿意一试。”

    西侧的人群中,约好了似的,登时传出一阵哄笑。一人怒喝道:“你个胆小如鼠的刘太岁,只敢挑不会挨揍的测试.”听着声音中气十足,颇为熟悉,不用看也知道,必是粗矮汉子久远无疑。

    那堆人群显然都是执法长老一脉,对刘太岁怨念最重,又有人讥讽说:“就凭你还丹鼎造诣?名额已经定了,你没有蒙混过关的机会了。你是怕斗法吧?我看你不如改名叫刘太祟吧,鬼鬼祟祟的祟,那个更适合你。哈哈哈。”这人声音尖锐,又运了真元,整个广场都能听到他的讽刺。四处立刻传出阵阵笑声。

    在众多嘈杂声中,有个干瘦的年轻弟子,笑声颇有特点,声音嘶哑但却劲道十足,笑得快要断气似的:“哈哈,刘太祟,刘太鬼祟,鬼鬼祟祟哈哈哈。

    若是平时,弟子如此喧哗,执法长老早已斥责,今日却是任由众人喧闹,既不约束,也不言语。

    柳守则恍若未闻,只是安静的等着,看传功长老接下来会如何安排。

    传功长老恒远山,压了压手,抚平了周围的纷闹声。

    “刘太岁,丹鼎,阵法,这两项,都需大量材料,由授业恩师多年教导,才可一窥其中玄奥。我宗门苦心培养多年,今天能够参加这两项测试的弟子,也不过二十多人。现在名额已定,测试材料也已经收取了,我看,你就不试了吧。”

    “好。”

    看他答应的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推诿或纠缠,传功长老倒是微感诧异,续问道:“那仅余斗法一项,你既然是我门中子弟,自然也要参与一下,也算是考校下你修为如何,可有异议。”

    柳守则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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