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刘丧战战兢兢的飞速爬出数十米,然而那些吊脖子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还快,甚至有好几回,我都感受到吊脖子们细长的指甲在刮我脚踝。

    汗毛倒立的我马上提速,手像是凭空长出吸盘般牢牢扒住管道壁向前猛蹿。

    前面赶路时刘丧的体力消耗过大,即使催命的压力逼着,爬过几分钟后,他的移速仍然慢下来不少,气喘吁吁到几乎抽不上气。

    我心里焦急,刘丧那个死样子又没办法扔下他不管,只得腾出手紧紧拽住他的胳膊,边爬边扯着他一同逃命,让他不至于落下太多被鬼一口吞掉。

    刘丧紧赶慢赶的跟在我身后,黑金古刀的刀鞘在颠簸中往他脸上殴打数十下,他叫苦连天的呼着痛,四肢越来越无力,我拖着他的重量,渐渐地从拖一个瘦弱的男人,变成拉着一秤砣。

    我快给他气炸了。

    这逼孩子怕不是吊脖子们派来的卧底吧!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刘丧!

    我喘着粗气,万般无奈的使劲拖拽他前行,不敢松懈一分力气。

    因为一连串极速的爬行,膝盖骨在硬地上撞的特别疼,很快皮肉就肿起俩大包,不用撩裤子,我都知道衣服里面肯定是红紫交加的一大块淤青。

    刘丧人虽然缺心眼,却很有自知之明,他踉跄的跟我逃跑几步,手腕忽然一拧,试图挣开我的手,我一停就听他上气不接下气道

    “天使,我是一步都爬不动了,你先跑吧,咱们有缘再见。”

    我身体的力量其实也在逐渐抽离,现在之所以还能行动,完全是凭借着抵抗力在支撑。

    以前在小哥的专项训练中,他教过我在筋疲力尽时该如何调动体内潜藏的能量。

    简单来说只要人没死,身躯里都是有余力留存的,只是大部分人会败给因疲累所产生的生理反应,例如此时的刘丧。

    这种调用潜能的方法,不经过系统的学习短时间内无法掌握,我这会不可能停下来就地给刘丧开个大讲堂。

    他自然心如死灰的去掰我手指,口内不断劝说我放弃,脸色垮的像颗大头菜,我心说真是人如其名丧的可以。

    听着吊脖子们缓缓逼近的爬动声,我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丧还在自我献祭的唠唠叨叨,我被他吵的不胜其烦,索性撒开手任他自个手舞足蹈。

    我手劲松的毫无预告,刘丧猝不及防的往下一跌,本就不聪明的脑袋咣一声磕在地板上,撞出老大的闷响回荡。

    他扶着头晕头转向的爬起来,先是眨眨眼睛,一愣,然后无比惊恐用力揉眼,慌慌张张的冲我喊道

    “完了天使,我好像不小心把自己摔瞎了。”

    我无言以对,正想上去给他一嘴巴子叫他醒醒,动作突然生硬的僵在原地,我不自觉瞪大双眼,嘴巴张到半开。

    静默半秒,我镇定的对前方开口道

    “现在我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刘丧听我在如此紧急的关头还有心情闲聊,以为事情出现转机,语气中的危急感缓下些许,摸黑抓住我的胳膊,兴奋的打颤道

    “好消息是什么,是不是偶像来救我们了。”

    “不是。”我想摇头,又意识到他看不着,声音就顺势拐个弯,加重我的否定意思,“好消息是你没有摔瞎。”

    刘丧顿了顿,趁着空档,我语意凝重,继续道:“因为我也瞎了,这是坏消息。”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刘丧哭丧着音调,握住我胳膊的手开始止不住发抖。

    我正想拍拍他的肩膀随便安慰他两句,手刚捏上他的肩头,突然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劲风向他袭来。

    我瞬间按住他的骨架侧身从他肩旁跃过去,双膝直接夹住吊脖子的脑壳横向狠狠一旋。

    在我翻转三百六十度后一声猛烈的脆响炸起,吊脖子裹挟疾风被我硬生生甩出去数米,我听出它穿越无数同伴的身躯,最终撞在管道壁上。

    我趔趄两步单膝跪地蹲定,顺手将刘丧向后一推,他“啊呀呀”的叫声在管道前后游荡不歇,又是一声“咣当”,他恍然大悟的“啊”一声,而后撕心裂肺的嚎叫道

    “天使!我听到竹子断裂的声音了!它们不是鬼,而是哑巴皇帝的纸人俑!”

    我尚未回复,左右两边同时涌来数道凶狠的气流,我躲闪不及被几股力道重重砸到墙壁上,胸腔内气血一阵翻涌。

    咬咬牙,靠直觉躲掉人俑接踵而至的第二击,滚出一圈抽出黑金古刀,抽空往回喊道

    “你听觉已经恢复了吗?”

    “对!我刚才撞了一下,反而把耳朵撞好了——你小心!左侧一米开外有东西冲向你了!”

    我心里默念两个数,反手对着空气重劈一刀,皮革撕裂的刺啦声一响,我立刻领悟过来这些人俑的真身为何。

    原来,它们都是用货真价实的人.皮做成的陪葬俑。在人活着的时候将整张扒皮下来,风干制成皮革,再由巧手的工匠用竹条绷出人形放入墓中,充作哑巴皇帝的千军万马。

    哑巴皇帝你特么的丧良心啊!

    我心中骂了他百八十遍,想到现下的局面,我沉下声对刘丧道:“这里我应付,你快听听附近有没有其余的排水道可以逃生。”

    刘丧应声,我就左右开刀开始乱砍,黑金古刀大大重于寻常兵器,杀伤力也非同小可。

    我全身都沐浴在体力透支虚汗中,太阳穴被脉动一下又一下的猛敲着,砸的我头昏脑涨,意识昏沉的险些不能自控。

    吃力踹开从右侧扑来的人俑接手补上一刀,我按住闷得不行的心口,耳旁立马传来指甲蹭地的摩擦声响,每下都森冷的撞击着耳膜,一如我此刻紊乱的心跳般杂乱。

    吸口气提刀准备再战,这时刘丧的嚷嚷声透过人俑包围圈远远响起

    “天使!右前五米正中间,有条垂直的排水管道,你快过来!”

    他话音刚落,我精神还凝聚他的喊声里,疑虑堪堪冲破脑海,肩头就猛地遭受一记重击,整个人当即被扑翻在地。

    千钧重负尽数压在身上,我艰难的举刀在身前一挡,下一秒刀柄就发出剧震,极大的打击声叫嚣着灌入耳内,我竭力缩身往旁边使劲一滚,借此逃出人俑的挟范围。

    一脱身我就打挺跃起,紧接着朝刘丧传声的方向疾速窜去,后面争先恐后的拥挤声络绎不绝,连我都惊异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力气用来逃跑,就仿佛刚刚的后继无力全然不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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