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余震声断断续续传来,空腔似乎被这样的震动所笼罩,整个空间都在共鸣,甚至有种隐秘的节奏感。

    我看着悬棺和猪笼草中间的空隙,打开手电筒往上扫射。

    可以看到我们来时的瀑布口就在不远处,但中间的间距之大,即使是小哥也难以跨越,不难理解为什么小张哥会大费周章的带我钻上钻下的爬过来。

    我把手电筒固定在身上,小张哥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向往常一般陷入沉默,有解开绳子的摩擦声传来,空气中飞扬着绳索细小的绒毛,我听见他道:“时间很紧,我们要想办法进到猪笼草的肚子里去。”

    我转过头看向他,问道:“猪笼草的棺材里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虫卵?”

    小张哥突然深深地看我一眼,可能是想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但我巍然不动的目光里,确实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停顿片刻,并不否认对我道:“虫卵离开棺液会失活。”

    我点头,以一种极其不解的眼神看他:“你不应该跟我说的。”

    小张哥在猪笼草的根茎上重新拴紧绳子,不以为意道:“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你的,你想问的所有事,我都会如实相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容忍你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吗?”

    他打着活结,眼皮都没抬起:“你打不过我,也不屑于让族长来打我,道德感高是这样的。”

    “不是的。”

    感受着爆炸的声息渐渐平静下去,我深吸一口气,语气静的宛如一池浮萍:“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挖掘的秘密,我必须让你觉得时时刻刻都占据着上风,只有你不把我当成威胁,甚至不把我当一回事,你才会对我说真话,像是人类从来不会担心偷听的蚂蚁会泄密一样。”

    “所以?”

    小张哥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我的眼底是我熟悉至极的玩味:“你要干什么?或者说,你会对我干什么?我对你的态度虽然不够好,但我从来没切实的伤害过你,小打小闹方面,我都让你报复回来了,我自认为不算欠你什么。”

    “你说得对,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挺好拿捏的,瞎子说我是属包子的,给人揉搓成大饼还能自己弹回来,好欺负的很。”

    我听着空腔中的动静,平淡道:“你的主意也打的不错,不管你的行为再怎么恶劣,你干过多少踩中我底线的事,只要你没有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再诚恳认真的认个错、道个歉,我多半是不会兴师动众去跟你计较的。”

    小张哥挑起眉毛:“你想表达你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不,我是想告诉你,你喜欢玩倒计时,我可以陪你再玩一次,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数120个数,刚好2分钟。”

    我拔出贴身的短刀,竖起刀刃,寒光掠过小张哥的脸颊,停留在他的胸口上。

    小张哥就像看到天大的笑话,笑容向上扬到极限。

    “你还真要跟我动手,你弟都拿我没辙,不是我自大,你能在我手下活过20秒都算族长的培训功夫到位。”

    “要不要赌一下?”

    几乎是我话语落下的瞬间,三四道冷光就他嘴里喷出,直直打向我的手臂。

    我分毫不躲,迎着飞刀俯冲而上,任由胳膊被擦过的刀片割出伤口。

    极度的怒气之下,我居然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在血液飞溅出的同时,我一刀就劈向小张哥的胸腔,手背的脉络全数鼓起,用的是绝对的杀招。

    小张哥反射弧非常及时,即使是在半空里狭窄的根茎上,他活动的仍然游刃有余。

    只见他轻松地横向一躲,连衣角都没伤到,口里又是道冷光打向我的脸颊。

    根据袭来的气流,我能判断出这下的位置正好瞄准我的喉管。

    但我还是没有躲闪,抬起手一刀向他躲避的方向劈去。

    他眼睛一瞪,大骂一声,抓住头顶的树枝向后一跳,而我也顺着用力的惯性刚巧躲开刀片的正面袭击,只表皮被割开一小层。

    小张哥落在旁边的枝干上,我甩手把刀丢飞出去,他还没站稳就被接踵而至的短刀打的不得不变换站位,数十片刀刃犹如天罗地网而来,几乎在下一秒封死我一切退路。

    我能感知到身上的衣服和肌肤都在被急速飞驰的刀锋割开,丝丝的刺痛传荡开来,却没有半秒的迟疑,膝盖弓起扫向小张哥闪躲的落脚点,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终于小张哥多到避无可避,跃起的一瞬被我腿扫到小腿,身子一斜。

    我硬生生从刀阵中突围出来,血淋淋漓漓的滴落下坠,我在落地之际立刻旋出个回旋踢,他伸出手抓住铜条,用个扭曲的拉伸动作躲过我往他肩上踢的第二脚,翻身两下落在枝干上,往后退出两步。

    小张哥意识到不对,不再吐刀片,而是对我摆起手:“省省力气,你的招数真没用——”

    我眯起眼睛,拔下匕首往他下颚一掷,他鼓起来的下巴登时收回,话也被尽数堵回喉咙,匕首从他偏移的侧脸划过,打入枝干。

    余震已然近乎停止,我抬头一看,朦胧的黑暗中似有什么微光闪过。

    我心如止水,没有给小张哥停歇的机会,卷起手臂一肘击攻向他太阳穴,小张哥伸长手指直接捏住我的肘部,用力往下一压,往外扭转,力道顷刻收紧到无以复加,捏的我动弹不得。

    “还有三十秒。”

    “什么?”

    我右手反抓住他手腕,把他狠狠撞到根脉上。

    他也不避让,任由我将他抵在眼皮子底下。

    我眼里的火全部烧了起来,指甲嵌入他的皮肤,抓出五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还有二十秒。”

    “你精神是不是有——”

    话音未落,头顶有凌厉的风声响起。

    小张哥还没有转头,肩上就没入一道雪白的刀光,满是腥气的血液高高溅起,滴在我的脸上。

    刀身穿刺过他的皮肉,钉入猪笼草的经脉,把他死死钉在原地。

    我拍拍他完好无损的另一边肩头,微微一笑:“骗你的,刚刚只剩十秒了。”

    仰起头,我正对上瞎子墨镜倒映出的白光,耳边是他飞扬的声线:“你尽管打,他跑到哪我准头就瞄到哪,哑巴他们去下面了,等会就能跟你汇合。”

    我预估的没错,中间的空隙虽不能靠人力跨越,可是以瞎子和小哥投掷的距离,是可以支援到我的。

    他们不会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两个之中,一定会留下一个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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