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故意拿倒数第一的行为让江晓桑有些佩服，这还是有风险的。
与此同时，房间内一片安静，只有弹奏出来的音乐和老师在没有垫任何东西的白纸上面写字的沙沙声。
“下一位。尹晨社长，可以开始了。”女生说道。
尹晨便起身，在练琴凳上坐了下去。
和在商场上一样，尹晨的每个音符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若即若离，大珠小珠落玉盘，想必便是这样的效果。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每个音符都干干脆脆地被弹奏了出来。节奏不紧不慢，仿佛这曲子天生就是为尹晨写的。
江晓桑并不意外，尹晨学长的技术，确实很高。想必，尹晨学长应该会成为第一名，成为自己的指导老师。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自己一定会有很大的进步的。江晓桑心想。
声音在众人的惊叹中结束。尹晨鞠躬后便退了出来。
经过钟宇孑时，尹晨眼神凌厉，嘴角微微上扬。
“钟同学，希望你一定要尽力啊。不然小桑的指导老师，一定会是我了。”尹晨说道。
钟宇孑眼里带有几分不屑。
“尹晨学长，谢谢你把指导老师的位置让给我。哈哈哈！”钟宇孑大笑道。
“那可不一定。”
“最后一名同学，请准备好比赛。”女生说道。
钟宇孑抬起自己的手，互相搓了搓。发觉门口有人在盯着自己。钟宇孑转头过去。
江晓桑原本只是想看看里面的情况如何了，却没想到正好被钟宇孑看到，他肯定觉得自己是在看他！
钟宇孑朝着江晓桑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放心，我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江晓桑连忙将头伸了回来。
“切，指导人最好不是你才好。”江晓桑小声说道。
“小桑，你在说什么？”出来的尹晨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江晓桑后面。
尹晨比江晓桑高了20厘米，江晓桑的头还不到尹晨的下巴处。
虽然尹晨离江晓桑还是有一段距离，可是差距这么大的身高，江晓桑还是感到了一股逼人的气魄。
尹晨正笑眯眯地盯着江晓桑说话。
“我弹得怎么样？”尹晨说道。
“那还用说，尹晨学长，你弹的真好，怪不得是社长呢！”江晓桑说道，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江晓桑的笑似乎有什么魔力，尹晨的心瞬间就软了下去。尹晨嘿嘿的笑，原本严肃认真的脸，突然看起来很像个青涩的小男孩。
“小桑，谢谢……”尹晨说道。尹晨心里顿时像一团棉花糖一样化开。
钟宇孑搓了搓手，终于到了开始的时候。
被选中的曲子是钢琴八级的曲子，为最难的一首曲子。不少选手都是因为这首曲子直接失去了选拔资格。
钟宇孑抿着嘴，钟宇孑的手指似乎每一根都是独立，有思想的，十根手指在键盘上跳着各种的舞蹈，拼凑出完整段落。
阳光从窗户上方的玻璃上洒了进来，把钟宇孑的脸照的熠熠生辉，似乎是被雕琢了的金。
几位老师突然停下了笔，凑过旁边的人耳旁，似乎在说些什么，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点了点头。
女生此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个铜铃。
江晓桑第一次听到这样好听的钢琴曲，与其说是钢琴曲好听，不如说是弹奏的人心思细腻，柔中带钢。在每个音符里，似乎可以看到波兰的夜里，悄悄叹气的月，忧郁中带着一丝稍有慰藉的缱绻。又似乎可以看到波兰突然刮起的大风，将夜里的大树吹的哗哗作响，吹散了一树的叶子，叶子掉落下来，在空中凌乱地飞舞，盘旋。似乎刚刚脱离母体，有些不安。又似乎像是为未来未知的旅行感到兴奋。
毫无疑问，钟宇孑的钢琴水平远远胜过尹晨。
曲子还剩最后一段，此时却节奏突然乱了起来，一个乱音跳了出来……就这样以遗憾告终。
“啧……好可惜啊。这下肯定不能成为第一名了。”龙小龙突然开口说道。
江晓桑也感到有些遗憾，钟宇孑这是输在了最后一步。
“唉，本来这么优秀的指导老师就是我的了。”龙小龙又说道。
江晓桑这时发现不对，钟宇孑岂不是是第二名了，那……自己的指导老师不就是他了！天呐，不是吧……上一次奥数大赛前一个多月的培训已经让自己被教训得狗血淋头了，江晓桑对于那段时间钟宇孑给自己带来的阴影久久无法释怀……
尹晨靠在墙上，手早已握成了拳。
钟宇孑从里面走出来，看起来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与冠军擦身而过的失落。或许只是钟宇孑把一切都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家伙之前那么自信满满，现在却就这样和冠军擦身而过了，钟宇孑一定很不开心，不过像他这么喜欢把自己的情感隐藏起来的人，故意做出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得样子也挺正常的。江晓桑心想。
“喂，你没事吧？”江晓桑拉住钟宇孑的衣角，悄悄地问。
“咳……我好难过啊。没有成为第一名。”钟宇孑说道，声音仿佛在颤抖。但紧接着，钟宇孑咧开嘴，拍了拍江晓桑的脑门：“傻子，我能有什么好难过的。”
江晓桑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被耍了，一把将钟宇孑扯过来：“你……你居然耍我！！”
江晓桑正想抡一个大拳头过去，里面的老师和女生却轮流走了出来。
经过钟宇孑时，几位老师不禁推了推眼镜，眼神意味深长。
钟宇孑则淡淡地将头别过一遍，仿佛没有看到，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
回到最外面的房间，所有人自觉地整齐地坐在一边。女生坐在最前面：“考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第一名是尹晨社长，第二名：钟宇孑，第三名：胡金太，第四名……按照我们原先的规则，由第一名去指导能力最弱的成员——也就是龙小龙同学，钟宇孑同学帮助倒数第二名的江晓桑同学……”
女生说完，江晓桑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真是的，为什么要把排名也板出来，太丢人了……江晓桑此时只想找一个洞钻进去。
女生继续说道：“今天是社团这个学期加入成员的第一节正式练习课，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叫欧克心，是社团的副社长，我们社团成立了一个乐团，每周会举行一次在商场的演出活动，不过乐团成员是流动的，每周都会派选不同的成员演出，我的位置是担任主唱一职，尹晨学长为钢琴，筹到的钱无条件捐赠给当地福利院和孤儿院。”欧克心说道。
“下面请按分配到的小组，从第一章的内容开始学习。”欧克心说道。
人群涌进了里面的琴房。
江晓桑有些无奈，打算站在原地最后再进去。
突然，江晓桑感到肩膀一沉。
江晓桑转过头去，发现肩膀上搭着一只手。
钟宇孑的手很修长，手臂上的皮肤很白，看起来瘦弱的手臂却很有力，江晓桑已经感觉到肩膀在隐隐作痛了。
“江晓桑，以后多多指教。”钟宇孑说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稍微邪恶的笑容。
“呸，谁要和你多多指教……”江晓桑小声说道，脚下的步伐却跟了上去……
每个琴房都是独立的，里面有两架左右的钢琴，江晓桑和钟宇孑选了一间正中间的，有窗户的琴房。
“钟老师，第一节课，怎么上啊？”江晓桑将手臂撑在琴盖上，捧着头说道，语气有些随意，甚至是不耐烦。
虽然知道钟宇孑的技术是没得说的，但是一想到以后每天下午都要接受魔鬼般的培训，江晓桑就起鸡皮疙瘩。
钟宇孑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打开前几页，钟宇孑斟酌片刻：“……江晓桑，五线谱你应该会认吧。”
“不会……”江晓桑说道，自己要是对钢琴再多了解一点点，也不至于是倒数第一名了。龙小龙故意考差，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倒数第一，江晓桑心里有数。
钟宇孑面露笑意：“那今天，就从认识五线谱开始，你把第一页先背熟了吧。下课检查。”钟宇孑说完，居然坐着靠在了墙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什么？钟宇孑，第一页这么多，你在开玩笑吧？！”江晓桑说道。
钟宇孑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鼾声从钟宇孑嘴里发了出来……
秋天是个凉老虎，吃了你！江晓桑心想，瞪了瞪钟宇孑，撇着嘴开始背了起来。
钟宇孑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而隔壁的琴房却不是那么平静。
“尹学长尹学长，这个扫音怎么扫才不会受伤，还好听啊？”
“尹学长尹学长，你八级曲子这么难你是怎么弹得这么好的，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尹学长尹学长……”
龙小龙的声音仿佛魔音一般在尹晨耳旁绕来绕去。
尹晨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力一拍琴盖：“够了，龙同学，我想……你应该开始练习最经典的圆舞曲了，这对你的进步有帮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