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王子文真的感觉雷电交加,他真的一手握住了全世界。

    面前无数的剑冢之剑都匍匐在他面前,而他,可以仗剑横行天下,什么狗屁北域十八盟,什么狗屁飞剑门,什么狗屁阴谋诡计,在他面前,统统都是灰飞烟灭。

    力量吗?

    只是,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

    不能迷失在对力量的绝对追求当中,修仙,修的是什么,不是实力,而是何时何地,都能仙气儿飘飘啊!

    大哥,你着相了呀!

    王子文随手将那把雷丢在地上,目光落在之前所言的那把亮晶晶的残剑之上,短小漂亮,送给小九儿挺合适的。

    只是,可惜了,怕是个假的!

    “大胆狂徒!”

    天空中一声炸响,那声音,愤怒到了极致。

    躺在地上的雷,呼啸直冲天际,一瞬间,头顶之上便是一层有一层厚厚的雷云,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要五雷轰顶了呀!

    王子文抱着头鼠窜而走,这他妈的破地方,知道是假的,但一切一切的感受都是如此真实,被雷劈的滋味,可不好受。

    他迅速地翻过土坡,之前严重无比的伤势,好似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样。

    等他越下的那一刻,他又回到了炼心路之上,这一次,他已经迈向了第三阶。

    第三阶,这是一片看起来无比祥和的山下村舍。

    一个少年正舞着一把木制的短剑,骑着家中唯一的牲口,一头大肥猪,满院子的飞奔。

    他很熟练,在猪背上竟然也有几分少年剑客的风采,院落里,茅草屋下,一个温柔恬静的女子,正摘拣着野菜随手放进旁边的筛子上,笑着看着少年人,偶尔嘱咐一声,小心些。

    茅草屋周遭,还有三三两两的屋舍,太阳快要下山了。

    屋舍都冒起了袅袅的炊烟,空气中传来一阵饭香,几声狗吠,伴随着主人的呵骂,许是调皮的孩童又闯了一个小祸。

    一切显得祥和又宁静。

    只是,一声惊叫,打破了村舍的一切。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少年家中,他的左臂被刀剑削去了一半,鲜血直流,面色惨白,随时都可能倒下,只是,他依旧强撑着一口气。

    “快,快,带幺儿跑,跑!”

    女人惊惶地扔下筛子,朝着那男人跑去,那男人奄奄一息,只是重复着说道:“跑,跑,山贼来了!”

    女人想要搀起男人,可终究因为气力太小,周遭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出来打探,见到浑身是血依然是倒地不起的壮汉,俱都慌了神。

    进山打猎的,是整村的男丁!

    没等他们询问,村外就响起一阵马蹄声,于是,一场血腥的屠杀便开始了。

    少年人看到了到底的父亲,被马蹄践踏地不成人形的尸体,看到了母亲被一个山贼拖进了屋内,然后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朝着他砍杀而来。

    山贼们也想夺走他夸下那头肥硕的猪。

    猪很聪明,许是意识到了危险,带着少年,就朝着村舍之外飞奔而去,山贼们显然没有意识到少年人的“骑术”竟然如此之强,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有人去追,可最终没有追到。

    不过,山下村舍的烧杀抢夺、奸淫掳掠依旧在继续。

    当几日后,少年人大着胆子重新回村查探时,村舍已然变成了残垣断壁,而他的家中,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王子文发现,这副景象,到了此刻,反倒是变得格外模糊起来,潜意识里,想来少年人拒绝是重复想起这段场景的。

    时光荏苒,少年长大成人,甚至得遇一段机缘,成为北域一大宗门的外门弟子,看宗门气象,竟是和机巧宗一般无二。

    少年人修习十余年岁月,在外门,也是那出类拔萃的天才,被传道的师傅推荐入了内门,可谓前途璀璨,一片坦荡。

    出师那天,少年人手中握着昔日那把不肯舍弃的木剑,独自下山而去。

    他回到了那村舍旧地,如今荒凉一片,他在周边的山中找寻了三个日夜,终于发现了那帮让他刻骨铭心的山贼。

    只是,昔年凶神恶煞的山贼,此刻在他眼中,却与蝼蚁一般无二。

    但他依旧举起了他的木剑,似乎不是为了寻仇,而是为了消弭他修行途中对血仇的执念。

    那一日,不汗山脉最凶恶的一群山贼一夜之内尽数伏诛,整座山寨血流如注,不留一个活口,传闻,是行走世间的神仙,发现了这伙恶贼,了解了不汗山民众的疾苦,便惩恶扬善,将罪恶屠戮干净。

    殊不知,长大成年的少年人,在山贼窝中看到了他的同村村民,甚至也见到了他的亲娘,山贼杀光了全村男丁,不论大小,抢了女眷当了山贼窝里的女人。

    面对着英姿飒爽的少年人,那眉目竟是和他父亲年轻时一般模样,那憔悴的中年女人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她的儿子,她日思夜想的儿子。

    她欣慰地笑了,只是目光中一瞬间就有了很多不同的神采,复杂难明。

    少年人握剑的手,头一次如此颤颤发抖,他从来不信,他会握不住剑,那把被鲜血染红的木剑,仿佛有千钧般沉重。

    “吾儿潇洒!”

    中年女人痴痴一笑,只说了一句,便义无反顾地从那高高的山崖之上跳了下去,她很坚决,似乎不再有任何遗憾。

    因为她看到了她的儿子,成了仙人!

    只是可惜,他看不到。

    少年人是有机会救下女人的,因为他可是仙人啊!他抬抬手指头就可以杀光不汗山最凶恶的山贼,那么自然抬抬手就可以救下这个本来孤苦无依的女人的。

    她只不过是从了恶贼而已呀!

    但他没有!

    虽然事后他很后悔,很懊恼,甚至不惜代价想要救活已经死去的女人,如果是在师门,也许还有机会,可是,一切都来不及,都来不及了!

    少年人一夜白头,立刻返回了山门。

    谁也不知道他短短几天时间经历了什么,至此机巧宗少了一个叫做恩泽的少年人,多了一个叫做无念的白发师兄。

    他天资聪颖,修为一日千里,只是不苟言笑,冷酷至极。

    王子文幽幽一叹,冲着那白发少年道:“你错了!”

    少年人不为所动。

    “她又何错之有?即便是有错,那又如何?”

    少年人依旧专心练剑,那柄木剑,已经成了他的成名利器,甚至诞生了灵智,生成了剑之精怪。

    王子文摇了摇头,不再赘述,只是嘟囔道:“错的是这个天,还有你自己!你错了!”

    “我错了?”

    那白发少年竟是回头,盯着王子文,目光有若实质。

    “我错了?”

    “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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