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轻点着迎面而来的剑锋，一滴宛如琉璃一般颜色的血珠，合情合理却又本不应该如此的，自陆染指间渗出落下。
“难怪剑道意志要选你寄宿，这般恐怖的剑道修为恐怕就算再过上一万年，也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触及了吧。”
随意的收回手指，看着那转瞬便已愈合的指间，陆染突然昂首看向了天空，隐隐好似在交流着什么。
而不管他现在究竟是在做些什么，这对于站在地面之上，浑身宛如千刀万剐一般的周清来说，全然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法力凝成的剑影原本是他可以操控的，其原理不过就是像金丹一样，在外放出体外之后凝成实质罢了。
一开始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唬人，用起来比普通长剑，稍微好上那么一些的小把戏而已。
可此时就连这稍微分神一些，便能掌控的小把戏，都已经不再是周清能够轻松驾驭的手段。
一缕缕剑气自丹田直接凝现而出，刺破血肉之后便直接汇聚到了，笼罩着周清全身的剑光之中。
紧紧只是避开筋骨经络便已经是极限，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周清，再有半点用以犹豫喘息的时间。
天地演化了芸芸众生，山川走兽草木河流，人类整个种族放在天地之间，都渺小到微不可查。
即便目前附身陆染的道韵，仅仅只能调配部分天地间属于剑道的部分。
可周清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身在天地之中，以一己之力对抗天地。
无异于人指甲上的一根倒刺，转过身朝着主人开战一般可笑。
鲜红中带着点点香气的血滴，逐渐自周清浑身上下的毛孔逼出。
早已化作淡金色的剑气自血液出现的下一秒，便将其彻底碾碎融合，汇聚在了那通天彻地的长剑之内。
三大丹田在震动，识海神宫在颤抖，就连周清的意识有时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脑海中除了不甘，唯一能够不变的，也就只剩下护住乐天真，莫要误伤了她。
眼看着那剑光逐渐变得忽明忽灭，真实与虚幻不断交织在一声。
仿佛下一秒就会崩塌，重新回归灵气本来的姿态，又好似坚不可摧，能够一直长存于此。
“终究，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而已。”
重新挣开双眸轻叹了一口气，视线最后停留在那被挡在身前，任其如何努力也无法再进一步的剑光上。
如果有可能，道韵甚至愿意重新恢复原有的姿态，继续以潜移默化的形式，依附在周清的灵魂之上。
毕竟他拥有着周清一直以来的所有记忆所有思考方式，如果刨除了作为道韵的指责，再增添上一抹人性。
那他和周清便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只可惜这种念头，终究也不过只是因为暂时拥有了一具人类的躯体，这才能够诞生的虚假之物。
他是道韵，是剑道的一部分，是推动剑道发展尽可能更多掌控这世界的工具。
非要想着反抗，想着跳出命运的掌控。
这种不安定的存在，哪怕再过天才，再过浪费，最终也只能将其销毁。
反正人类这个种族各个世界都有，其中的天才更是数不胜数多如繁星。
哪怕再天才的人，再特别的人，一道多起来了，自然也就变成了一堆数据。
只要多试上几次，总能遇到个想法天才，并且还愿意听话的人。
“永别了另一个我，就这样乖乖的去死，这样我的工作也能轻松一些。”
依旧是无情的话语自陆染的口中传出，抬起的手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果断，丝毫没有任何的犹豫。
可只要一想到这手落下之后，随着周清的死亡，他自己也要回归剑道，等待着下一个被选中的人出现。
道韵伸出的手指便微微开始颤抖，心底隐约有个声音在拒绝着这一切。
在他的耳边说如果这一指点下去了，那么他自己也就不复存在了。
正如同那因为被剥夺了出来，并且注入了他人身体之后，才拥有的自主行动的能力一样。
当拥有这能力的理由消失，无论是再想要去哪里？还是目前为止，保留下来的这段经历。
通通都会在回归的瞬间，全部被当做杂质进行清理销毁，重新变回那没有任何思想，只有莫名波动和蛊惑人心能力的道韵。
对于再次变回工具的莫名恐惧感蓦然浮现心头，陆染情不自禁眉头微微皱起。
本就是工具的他，现在竟然畏惧重新变回工具了？那现在的他又是什么？
借来的记忆，借来的能力，抢来的身体，虚假的思维逻辑。
他现在所使用的一切，全都不是他本来便拥有的，就算失去了也应该是完全理所当然的事情。
伸出手掌按在那距离心脏略微有些距离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时断时续的微弱心跳声响。
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陡然自他的脑海当中控制不住浮现而出。
“女人，刚才的那个念头是你的？你的意识竟然还存在着？”
无形却又浩大宛如苍穹的波动陡然自眉心闪现，一寸寸探寻解析着，这具已经用了有些日子的身躯。
按照常理来说，人类即使变得再强大，终究也只不过还是人类而已。
意识海在容纳下了他这天地意志之后，根本就不可能还残留下任何，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或许对于陆染来说这确实有些残忍，可对于道韵来说，这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偏偏纵使一切如常，道韵也依旧还是，发现了现在自己身上的异样。
不甘不愿，不希望就这样结束这种念头，根本就不应该是他能产生的。
他是天地之间的一抹道韵，一切都是归属与剑道本源的存在。
拒绝回归本源，重新变回原本的模样什么的，怎么可能是他应该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