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征西记 >第96章 行程有变
    早点端上餐桌的时候,方承越还没从书房出来。

    陈妈笑着对征西说:“少奶奶,您先用,少爷说不用等他们。”语气极是温和。

    “再等一等。”征西没有什么胃口,又架不住陈妈关切的注视,只好说,“陈妈,先给我来一碗粥。”

    郑征西看着圆桌上中西结合的早点,眼睛又朝这间家庭餐厅的内外扫了一圈。少了叽叽喳喳地素素,房子里顿时显得空荡荡的,且格外安静。

    方承钰这两天带着一双小儿女在乡下的郑家庄园,等他们三朝回门再一起回城。母亲自再婚后就甚少出现在城里,父亲倒是破天荒的一直在这里住了半年多。征西算了算,这是18年以来和他朝见口,晚见面、相处最长的一段日子。

    举行婚礼前夕就听父亲心心念念要回国,要不是等着看她成婚,他两个多月前就要走……再联想到刚才钟和说话那口气,郑征西心知这次他一定会随他们一道儿启程——因为父亲早已归心似箭!

    立在一旁的陈妈见征西迟迟不动筷子,猜测她想等少爷一起用,就把之前那盅已经又热过的参汤端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慢声细语,“少奶奶,这是用少爷托人从美国带过来的西洋参隔水炖的,最适合夏天滋补了,不会上火,您尝尝。”

    对方承越这个慈眉善目的奶妈,郑征西不忍拂她的好意,于是就把参汤喝了。

    方承越进来时,看到陈妈站在征西身后——想到不久的将来,把征西接回方园,陈妈、采苓将会是主要服侍她的两个下人,瞧这样子陈妈同她们磨合的很好。他的嘴角忍不住向两边一咧。

    征西起床后,大概是怕独自面对他尴尬,马上按铃把采苓叫进去服侍。新房除了一个小客厅,男女主人的衣帽间是分开的,她在里头更衣打扮的时候,他在小客厅里等她,下楼的时候,采苓跟在后头……绕到她面前,方承越又认真瞧了征西一眼:她今天穿了一件西瓜红的低腰天鹅绒连衣裙,裙子左边的肩膀上立着几朵镶金绢丝做的茶花,看上去栩栩如生;头发虽然长了一点,但还是短发型,自然梳不了象征少妇的发髻,看上去真是和成婚前一点变化也没有。

    见方承越走过来,后来还跟着一个钟和,郑征西站起来,落落大方地问:“钟少,你用过早饭了吗?”

    方承越双手把郑征西按下去坐好,“对钟帮主,不必太客气!”

    郑征西瞪了方承越一眼。

    方承越却光明正大的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来。

    看得钟和牙疼,嘴上说:“还没有啊!我这个人顶爱吃大锅饭,徐志闲天还没亮就去医院了,一个人吃多没意思。”

    郑征西拿出女主人的姿态,“钟少,请坐!”

    陈妈素来手脚麻利,马上给钟和添了一副碗筷。

    “钟少,请慢用!”郑征西笑着对钟和说。

    她的笑容像冬日的暖阳,连声音也好听——美人儿果然下饭,不仅看着养眼,钟帮主听得也很受用,松快一笑,“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

    方承越很满意郑征西的表现,背靠着椅背,坐姿慵懒随性,却不失贵公子的优雅。

    这间家庭餐厅是这栋房子里东方元素最多的地方,印象中他好像从没坐这里用过餐(郑家有客人时,会在另一间正餐厅招待客人),只见圆桌配着八把椅子、明式家具、各种前朝的摆件,方承越又微微抬头看了看征西左手边的墙上新挂的那幅画,更是兴致盎然。

    倒是钟和见方承越有说有笑,就顺着他的视线也瞄了一眼,不禁“咦”了一声,“这不是乔仲常的《后赤壁赋图》吗?”

    5月初,他同方承越去河北参加唐大同跟徐知醒的婚礼,后来还专程去了一趟天津卫托人收买宋代画家的书画。

    那时候,他还取笑方承越酸腐,附庸风雅,在每幅购买的古画上盖个戳。通常来讲,古画收藏的人越多,上面血乎乎的图章越多。这幅画是乔仲常依照苏轼《后赤壁赋》而作,四百年的收藏“空白期”使这幅画的画面难得一见的干净,方承越忍住手,没硬往上面盖戳,所以他独对这幅画印象深刻……钟帮主恍然大悟,小声道:“行啊,五少,你这是妇唱夫随啊!”

    方承越笑而不答。

    郑征西当然听到了,不过她的神色如常,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钟少,你们打算提前回国吗?”

    “看样子得改变行程。”钟和答道,眼角的余光瞥见方承越又递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风,装作没看到,笑嘻嘻地拿腔拿调,“对不住啦,五少奶奶,你们两公婆新婚燕尔,我就要把五少提前拐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啦。”

    干咳了两声,郑征西抚额无语,真是受不了钟和,不过自家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给,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虽然只差想说一句,“这管我什么事儿?我还得多谢你呢!”

    为了掩饰尴尬,郑征西又转过脸问方承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呀?”

    方承越没回答郑征西的问题,却悠闲地反问道:“怎么,舍不得我吗?”

    郑征西刚刚吞了一口粥,顿时呛到了。

    这人背地里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忍耐,他既不趁机索取、也不诱惑她回报,耐心十足,只不过——他这是什么时候也学会在人前扮恩爱了——征西武断的想,“一定是跟唐大同那个臭男人学的!”像宣拆主权似的。征西暗暗在心里埋怨知醒把唐大同惯得不成样子。

    方承越用一只手拍抚征西的后背,动作很是熟练,像照顾惯了她一样。

    见好就收,方承越慢条斯理地说,“钟和说的没错,我们是打算再过一周就回国,跟商船走,阿光正在落实跟船的医护人员。”

    闻言征西微微蹙眉,问:“那,我阿爸呢?”

    “阿爸他,”方承越看了看郑征西的脸色,顿了顿,缓缓地说,“阿爸恐怕也得和我们一同回国。”

    想到父亲还在调养身体,郑征西心口蓦然发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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