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遨低沉的嗓音接着幽幽传来:“但是你身怀有孕,实在是不便,万一因此出个什么意外,朕想,也定然非你皇叔所愿。且你皇叔来访,本就是代表西岐,两国交往,朕又岂有不出面之理?”

    欧阳华菁眼底闪过一道疑色:“皇上?”

    她有些猜不透男人的心思。

    “放心,朕已经着人去安排了,届时定会准备好国宴宴请你九皇叔,必不会慢待了他。”

    “可是皇上……”

    “难道丽妃对朕的安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臣妾……不敢!”

    只要是面对着她,冷君遨就从来都没有个好说话的时候,早就已经领教过了他的冷酷,看眼下对方已经沉下了眉眼,欧阳华菁只能暗暗咬牙,不敢再多言。

    忍归忍,从御书房出来,她的脸色却是异常的难看,吓得侯在外面的春桃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上前贴心地扶着,收敛眉眼做乖巧状。谁知还没走出多远,她就听到身边的主子咬牙低言。

    “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那……你去通知她,不用延迟了,提前吧。”

    不知好歹的话,说的明显就是冷君遨,如此出言不逊,骇的春桃心惊胆战,赶紧转头四下查看,见四下没有什么人,自家娘娘适才的话也定然不会传出去,才暗暗拍着胸口,小声质疑。

    “提前……倒是也可以,原本也是如此打算的。可是娘娘,她现在的本事,还尚未纯熟,若是到时候……”

    “不熟那就好好练,不吃饭不睡觉的练,还怕不能纯熟?想要做人上人,就必定要能吃的苦中苦,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轻而易举的事?”

    “是娘娘,奴婢明白了,等入了夜,就亲自过去交代。”

    事实证明,主子在气头上,交代事情的时候,就只能应着,绝对不能质疑。至于对方能不能做到,事情最后能不能成,那则是手底下的人肯不肯努力了。

    横竖不论结果如何,到时候都有人担着,跟她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果然,春桃乖巧地应下,让欧阳华菁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掩去了眼底的锐芒,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嗯。”

    欧阳华菁此次求见,没有在冷君遨这里激起多大的水花。对方倒也是识趣,眼见着自己的请求不成,便乖乖离去,没做过多无畏的挣扎。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只是……

    学着冷君遨的样子,赵婉兮将指尖搁在桌面上轻轻地敲磕着,思及所有,最后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了面前的人身上。无奈这人城府实在是太深了,怎么都看不出个深浅来,最后干脆放弃,直接开口便问。

    “冷君遨,你到底又在盘算些什么?”

    赵婉兮这话问的突兀,而且来的异常,然后冷君遨当真便表现的一无所知,奇怪地看着她,满眼诧异。

    “什么?”

    惹得赵婉兮眼带犀利,成功地捕捉到他镇定自若下的轻微不自在,嘴角吊着笑意,温和地咄咄相逼。

    “别跟我装,难道皇上不觉着,自己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太过出乎人的预料之外了吗?”

    “嗯?兮儿这是何意?”眉头轻挑,听闻赵婉兮这话,冷君遨的表情,更是诡异。继而整个人逼近前来,一脸惊喜地紧盯着她的眼睛看。

    “莫不是兮儿,已经想起了什么?”

    赵婉兮:“……好好说话。”

    即便是她真的已经将过往给想起了个七七八八,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冷君遨这明显就是在转移话题,痕迹明显的连她都一眼就看出来了。

    也由此,心底越发笃定。

    “你果然是有事在瞒着我,你……到底打算要做什么?”

    从一早开始,赵婉兮就感觉到冷君遨的古怪了,尤其是近来几次,冷君遨的所作所为,跟以前的他,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不仅没有了曾经的铁血手腕,连人的性格,都有些优柔寡断起来。

    即便是如今身为帝王,行事作风不得不开始学着顾全大局,也不该变得如此彻底才是。

    感情是另有缘由?

    赵婉兮眼眸看似清澈,实际上又带着几分令人难以招架的犀利。被她这么看着,冷君遨心里毛毛的,未语先笑,无奈而宠溺地抬起手,就要往她脑袋上摸。

    哪知还未触及,便被赵婉兮给一把抚开。不仅如此,她还故意板着脸,满是凶色。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自家娘子如此凶悍,完全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怎么破?

    只能退步,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扯唇勾勒出一抹异样,冷君遨乖乖摊手。

    “自然……是要下一盘大棋了。兮儿可曾记得,朕说过,西岐原本就是南麟的心腹大患,迟早都是要交锋的。只不过……眼下依着南麟的国力,有些大动作,还不能肆无忌惮地去做。”

    “……”

    大动作不能明着去做,这话潜在的意思便是,在暗里,可以另行处置了?

    听话听音,冷君遨嘴角带着笑意,这番回答似乎说的只是无意,然在那一瞬间,赵婉兮却依旧还是清晰地嗅到了一股子血腥的味道。

    掩藏在嬉笑之间的狠绝,让她心下一紧,完全轻松不起来。

    “冷君遨,你这算盘里头,都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偏偏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是敏感的紧。西岐使团来访,又赶上欧阳华菁怀孕,她可没忘记当初因为不娶对方,到底闹出了多大的幺蛾子来。

    眼下局势好不容易才稳住,万一再有变化,那前头的一切,可就白白让步牺牲了。

    想的不安,赵婉兮满脸忧虑,正待再说些什么,腰身一紧,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近过来的冷君遨给揽住了。

    顺势带着她进了内间小室,将人给强硬地压在榻侧坐下,拉过赵婉兮的手搁在掌中细细地揉着,感受着那份入骨的细腻,冷君遨略一沉吟,面色这才终于稍稍正经了起来。

    未语先叹,抬起另一只手状似无奈地刮了下赵婉兮的鼻头,一副完全拿她没有办法的模样。

    “兮儿,有些事情,现在我还不能跟你直说,因为还存在着许多不定因素,便是连我,也不能完全肯定。

    但越是在这个时候,我便越是希望,你能相信我。”

    说话的时候,对方手底下的力道稍稍有些大,捏的赵婉兮有些疼。且目光灼灼,微带着几分闪亮的背后,是如同饿狼一般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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