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逍遥游侠逍遥游 >第四回:神穴埋玉笔,浊浪遇佳人
    王嘉遇数年前无意中发现了孟兼非遗留的铁盒子,这些年来,用心习武,早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眼看丁康乐和那个秃子的神情举动,显然是《墨攻遗籍》中藏有重大秘密,否则怎么会让他们找了十八年之久?而找到之后,又是这样你死我活的性命相搏。不禁好奇:“遗籍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此念一动,再不能克制,于是在床底把那只已经尘封蛛结的小铁盒找了出来。这只铁盒外形小得多,较之大铁盒十分不起眼,丁康乐和秃子所以没有注意到,二人一看到大铁盒中的假遗籍,都是欣喜若狂,再也不去找别的东西了。

    王嘉遇打开小铁盒,取出真的《墨攻遗籍》放在桌上,翻开阅读,上卷是一些练功诀窍和暗器心法,与他师父及冲灵真人所传的大同小异,便粗略翻了过去,书中所记载的,较之自己所学颇有不及,但是手法阴毒狠辣,远有过之。王嘉遇暗想:“江湖险恶,日后行走起来,难保不再遇到阴险的对手,所以知己知彼,才能克敌护身。”于是对遗籍所写的武功也细细参研。

    王嘉遇越读越是冷汗直冒,原来世上竟有这么多种害人的功法,当真非遗所以,而丁康乐和秃子用迷香、自相残杀的小伎俩,简直就是微不足道了。

    读到第三日,只见遗籍上所载武功与自己过去所学截然不同,不但与兰陵派、武当派武功毫无共鸣之处,而且从来不曾听师父、冲灵真人提过,简直是异想天开,与武学要旨背道而驰,却也不失为克敌制胜的妙招。王嘉遇此时已颇有根基,一艺通,百艺通,再学旁门自然一点就会。遗籍中所载武功都是奇思妙想,纷至沓来,一学之下,竟然不能自已,忍不住照着一招一式练了下去。

    练到二十天时候却遇上了难关,遗籍中的记载虽然详细,但是根基的所在姿势却没有图形说明,诀窍又是简略,不知道招式,只好放弃不练了。

    再翻下去,是一套“墨攻笔法”,王嘉遇暗想,此人号称“墨攻剑客”,这套武艺以“墨攻”为名,可见他十分重视了,必有独到之处。便取过一支判官笔,照着练下去,

    初时还不觉怎么,到后来转折起伏、刺打劈削之间,甚是不顺,有些招式更是绝无用处,连试几次总感不对,突然想起,孟兼非埋骨的洞中壁上有许多图形,莫非与此有关?

    一想到这事,再也忍耐不住,带了绳索火把,又去洞中。这时他身材已经高大,幸而当年曾将洞口拆大,于是钻进洞内,举起火把往壁上照去,对图形一加琢磨,果是秘笈中要诀的图解。他心下大喜,照图试练,暗暗默记,花了几个时辰,将图形尽数记熟了,又在孟兼非的墓前拜了两拜,谢他遗书传功之德。

    正要出去,一眼瞥见石壁上那个笔杆,当日年幼力弱,没能拔出,此时不妨再试试,便紧紧握住笔杆,运起山岸功,一声响,拔了出来,笔杆之下果然有个笔锋。

    突然之间,全身只觉凉飕飕的,但见那支笔的笔杆乃是玄铁铸造,笔尖却是墨玉所塑,锋锐无比,握在手中,甚是沉重,看来材质和金棋子一类了,那笔尖上有一道血痕,发出碧油油的光亮,极为诡异。

    王嘉遇观看良久,心中暗生恐惧,寻思:孟兼非武艺如此高强,想来当年就是手持此墨玉笔横行江湖的,这笔尖不知饮了多少人血。

    手持墨玉笔微微舞动,立刻明白了“墨攻笔法”的怪异之处。先前觉得“墨攻笔法”中很多招式甚为不解,原来需要用这把神奇的墨玉笔才能发挥功效。

    王嘉遇舞到酣处,无意中一招削向石壁,一块岩石应手而落,这墨玉笔竟然锋锐绝伦。他又惊又喜,转念又想:“孟兼非并未留言赠我此宝,我见此宝便欲据为己有,未免贪心,还是让它在此陪伴旧主吧。”提起墨玉笔,又奋力向石壁上插了下去。

    这一插使尽了全力,笔尖虽然锋锐,但笔杆终究尚有尺许露在石外,未能及柄而止。

    再看石壁上“重宝秘术,付与有缘,入我门来,遇祸莫怨”那十六个字,不由得怔怔的出了神,心想这位孟前辈不知相貌如何?生平做过多少惊世骇俗的奇事?到头来又何以会死在这山洞之中?

    他墨玉笔这么一插,自知此时修为,比之这位墨攻剑客尚颇有不及,对《墨攻遗籍》中所载的武功,更增向往,而不知不觉间,心中对这位大侠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王嘉遇出得洞来,又花了二十多天功夫,将遗籍中所录的武功尽数学会了,其中发金棋子的手法尤为奇妙,与冲灵真人的暗器心法可以说各有千秋。

    读到最后几页,只见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口诀,参照前面文字,有些地方变化精妙,颇有领悟,但是一大半茫然无解。

    王嘉遇埋头细读这几页口诀,苦思了两天,总觉其中矛盾百出,必定另有关键,但把一本遗籍翻来覆去的细看,所有功诀法门实已全部熟读领会,更无遗漏。他重入山洞,细看壁上图形,仍是难以索解。

    这天晚上,他因参究不出其中道理,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安稳,只见窗外一轮明月射进室来,照得满地银光,忽想:“我山岸功早已练成,为了这部《墨攻遗籍》,却在山上多耽了两个月功夫,只怕师父久等不至,为我担心。师父曾说孟兼非为人怪僻,他的书观之无益。我一时好奇心起,学了书上武功,师父知道了说不定会大不高兴。我又何必苦思焦虑,去探索这旁门功夫中的不解之处呢?”

    但他武学修为既到如此境界,见到高深的武功而不探索到底,实所难能,心想:“眼不见为净,我一把火将它烧了便是。”主意已定,下炕来点亮油灯,拿起《墨攻遗籍》放在灯上焚烧。但烧了良久,那书的封面只薰得一片乌黑,竟是不能着火。

    他心中大奇,用力拉扯,那书居然纹丝不动。他此时山岸功已成,双手都有极强内家劲力,这一扯,力道非同小可,就是铁片也要拉长,不料想这书居然不损,情知必有古怪,细加审视,原来封面是以乌金丝和不知什么材质的细线织成,共有两层。他拿小刀割断钉书的丝线,拆下封面,再把遗籍放在火上焚烧,这一下登时火光熊熊,把孟兼非的平生绝学烧成了灰烬。

    王嘉遇再看那书籍的封面,夹层中似乎另有他物,便小心挑开两层之间连接的金丝,果然中间藏了两张纸笺。

    一张纸上写着“重宝之图”四字,旁边画了一幅地图,又有许多记号。图后写着两行字:“得宝之人,务请赴浙江金华,寻访女子吉普怡,赠以黄金十万两。”王嘉遇心想:“这话好狂妄!”只见笺末又有两行小字:“此时纵聚天下珍宝,亦焉得以易半日聚首?重财宝而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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