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蓝被九歌那周身摄人的寒气吓得一骨碌将欲出口的话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若不是知道主子还未恢复神识,她一定会以为主子又回到了从前。

    那是高高在上的万神之主,从来只会对一个鬼卿展露笑颜。其他人,能正眼瞧你一眼便算是不错了。

    她还是喜欢转世后的主子,可不想她再变回从前那冷冰冰的样子。

    夸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她赶忙低下头去后退几步不再说话。

    这个时候,沉默是金!

    上官墨虽不愿相信卫顷侯的话,可魅蓝早已经将种种证据摆在他面前,实际上他心里,是已经承认了这事实的。本来就沉浸在被施汝嫣欺骗的痛苦中,如今再被卫顷侯这么一刺激,差点就没发疯。

    九歌见状心中倒也是五味陈杂,虽然她当初曾被上官墨逼至逃亡,可后来的关系便也成了亲兄妹无疑。当初古越和楼玄的离开,她感觉自己根本活不下去,那时候,上官墨可没少开导他。如今看他那么痛苦,她竟想不出话来安慰。

    沉重地叹了口气,将安然递给无忧,几步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些温暖,可又突然脚步一顿,倒吸了口凉气。

    她差点就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重新挂上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双眼又恢复了初来时的静谧。

    “朕是夜婉舞,是凤岳新登基的皇帝,也是上官月的双生妹妹。”

    “夜……婉舞?”上官墨闻言被轰然拉出了苦海,回到现实世界,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九歌。她就是那个与月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妹妹?也对,月儿已经不在了,死人怎么可能复生?他刚刚还以为是月儿回来了,怎么就忽略了她脸上狰狞的疤痕?

    “不错。姐姐死的冤枉,只留下然儿这个独子。我此次前来是救然儿,也是为姐姐报仇。”

    正说话间,却看上官安然张牙舞爪地蹂躏着无忧的脸颊,又似乎觉得还不过瘾,直接一口啃了上去。

    他喜欢这个叔叔身上的味道,幽幽的红梅香中带着一丝甜味儿。

    像舔糖糕一般跐溜溜得伸出舌头,很快无忧的脸上便已布满了他的口水。

    这是个熊孩子,还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无忧防不胜防,又不敢直接将安然给扔了,否则到时候他铁定得脱层皮。慌乱的阻挡着安然强烈的进攻,他一时不留神,直接抓上了安然脖子上的梅花木佩。一瞬间,他浑身如遭电击,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片段。

    “无忧小和尚!”他感觉自己沉进了记忆的大海,又倏地被这一声清脆的呼唤拉回了现实。瞳孔急剧收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般精疲力竭。

    那是来自花神本体的根茎制作而成的配饰,上面又沾染了九歌的鲜血,无忧是花神转世,在接触到那木佩上的灵力后竟阴差阳错被唤起了记忆。

    九歌,他的九歌,他终于记起了他的九歌!

    两行热泪无声滑落,他颤抖的转过头去望着那他曾刻画入骨的容貌,不敢相信她刚刚口口声声说出的话。

    她叫夜婉舞,是凤岳的新皇。她是九歌的双生妹妹,所以才会有一样的容貌。那他的九歌呢?难道就真如上官墨所说死了?

    不,不可能,他说过要护他一生一世,她怎么可以先他而去?

    卫顷侯,是卫顷侯杀了他的九歌,是他活活将她剜心而死!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就连死了还要被人吃掉心脏?

    “啊!”他发了疯地咆哮着,痛苦的捂着脑袋,似乎那里立马就要炸裂。

    “该死的!”九歌本没注意到无忧的异样,听到这一声咆哮后还好反应及时,否则她宝贝儿子铁定得摔出血来。

    咒骂一声,赶忙将安然搂进怀中轻轻摇晃安慰,见他并无异样才又抬起头来焦急地望着魅蓝:“你快看看他怎么了?”

    魅蓝听得吩咐,赶忙上前查探,却不想无忧竟突然一掌将她推开,发了疯地跑了出去。

    他……恢复法力了?

    魅蓝一个踉跄,望着无忧消失的背影一阵呆滞。

    只是触碰到本体的灵力便直接恢复了法力?这未免也太……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还未恢复神识才对,这般发狂,又是为了什么?

    “你快追出去看看!”九歌担心无忧,可怀中的安然突然哭闹起来她离不得身,只能赶紧吩咐魅蓝。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了狂?

    屋子里卫顷侯的血液开始凝结,一股腥味熏得人脑子发胀。上官墨又沉浸在被施汝嫣背叛的痛苦中,整个人呆滞在原地蒙上一身阴沉的气息恍若一座石像。

    九歌好不容易哄好了安然,正欲出去看看无忧是怎么回事,却不想被突然冒出来的云鹰堵在了门口。

    云鹰本是回皇都去寻安然踪影的,走到半路却遇上阿狸和火荣两人被告知说是安然已经被人救走。他们正是来找他借助鹰楼的力量想看看到底是谁救走了人。

    云鹰寻思着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便带着两人折回来准备找上官墨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有什么捷径。却不想竟与九歌撞了个满怀。

    “月儿?”真的是月儿?

    “你认错人了。”九歌不敢让云鹰知道自己的堕落,赶忙矢口否认:“我是她妹妹夜婉舞。”

    “夜婉舞?”火荣闻言怒火中烧,他刚刚听云鹰口中叫着月儿所以一时不敢肯定,没想到她竟真是夜婉舞那个毒妇。“你害死了楼玄,如今还有胆到这儿来?”

    云鹰被火荣那声怒吼一震,惊觉是自己认错了人。对啊,月儿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人死不能复生,眼前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是她?

    被火荣的一番提醒,他立马是充满敌意地望着九歌。

    夜婉舞,不止害死了楼玄,还曾抢走了他用性命换来的冰莲。若不是因为她,月儿也不会在极阴之时惨遭杀害。

    思及此,他一聚内力,五指成抓,倏地便要取了九歌性命,却不想在这时,刚被安慰好的安然又突然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然儿?”在听到哭声后倏地一顿,他赶忙收回手双眼冒火地望着九歌:“把然儿给我!”

    “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凭什么说我害死了楼玄?”她若是记得不错,刚刚云鹰身旁那个男人可是口口声声说她害死了楼玄。

    “呵······怎么?你现在还要装吗?”火荣咬牙切齿,这女人的演技还真是不错。

    “我装什么?”再说了,她有必要装吗?

    “装什么?你当初骗楼玄说是让他进雪山为郡主寻找冰莲,表面上是为了郡主好,可实际上早就吩咐那些人一旦冰莲得手就杀了楼玄。是你命人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火绒咆哮着,他恨不得立马将夜婉舞撕成碎片,若不是她,楼玄就不会死。见九歌仍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你表面上建立莲英阁为民除害,可背地里却招揽一群巫术异士去装什么雪山一族,你根本不是圣女,可你却用圣女的身份骗他们为你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

    “你再敢口出妄言别怪我不客气!”听到火荣污蔑夜婉舞,九歌蹭的冒出火来,顷刻间便在掌中聚集了一团黄绿色的光球。夜婉舞三番五次救她于危难,是她的至亲妹妹,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我口出妄言?哈哈哈······难倒你忘了我是谁吗?当初是你去部落将我招揽,我尊敬你,崇拜你,因为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流着神族血液的圣女。我庆幸自己能被你选中,无论你吩咐什么我都照做,可你却要杀了我最好的朋友!当初我眼睁睁看着楼玄坠崖,那时候才明白我那么久以来的信仰都是假的!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郡主,却又亲手夺掉了楼玄用生命换来的冰莲。若不是你,郡主就不会虚弱地在极阴之时被人惨遭杀害!”

    见九歌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火荣又是大笑着继续揭穿:“我被万河他们逼得在回头崖自杀,若不是被真正的雪山人相救,如今早已成了那崖顶的一具枯骨。哈哈哈······幸得老天有眼让我活了下来,才有机会拆穿你这毒妇!”

    “我是雪山的人,当初是我救了他,这个我可以证明。”阿狸突然站了出来,她看得出九歌头顶的图腾,那分明是圣女才会有的图腾。可火荣为什么会口口声声说圣女是毒妇?难倒圣女真的因为千年前被人们逼迫至死所以变得狠毒了?不,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正欲再开口告诉大家眼前人是真正的圣女不错,却不想突然被身后的魅蓝出声叫住:“阿狸——退下!”

    阿狸突然一愣,转头不解地望着魅蓝。按理说这老妖怪该知道这夜婉舞是圣女才对,为什么还要等着她被别人误会?

    魅蓝却是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刚刚主子才叫她住了口,那就证明她不愿将身份说出来,她相信主子自己会处理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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