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屋子里不愿插手的简池此刻也不得不走了出来。他虽然是希望弋欧宁能刺激婉儿一番,说不定可以帮助婉儿走出心中的那道坎。可看如今这般状况,只怕会把婉儿刺激过了头。

    这个时候,该是他出来当个和事佬了。

    只见他抬手假咳一声,缓缓走到两人跟前:“想来他也是思子心切,才会一时昏了头。婉儿还是放开他吧。”

    九歌自然是要顺着简池的台阶下的,只见她状似轻蔑的望了眼弋欧宁,随即又冷冷一笑:“着实该好生冷静一些。”话音一落,她伸手便点了弋欧宁的睡穴。

    简池见状,赶忙接住欲倒的欧宁。不解问道:“怎么点了他睡穴?”

    “我若是直接放了他,万一他怨气还未消呢?”只怕是一能动弹了便像饿狼般朝她扑来。

    “说的也对。那我便先带他回房了。”

    “好。”视线随着简池两人转移,看他带着弋欧宁回了房间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望了眼云鹰的屋子,心中五味陈杂。等着,只要与夜婉舞分出胜负,若是她能活下来,她一定不会再辜负他们。

    下定了决心,她眼神一凛。脚尖轻踮,一展双手,瞬间便往密室的入口飞去。

    夜婉舞不知何时会出击,如今又有一个魔怪虎视眈眈,她必须尽快布好结界。

    ······

    皇宫的御书房里,一排排红烛流着蜡泪。

    见南宫雨坐在上位一脸凝重,土罗门罕和长老相视一眼,皆又是不解地垂下了头。

    在他们的映像中,这位帝王指点江山、算无遗策,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如今,又是什么能够让他如此愁思?

    正疑惑着,只听南宫雨终于开口:“一个月前,临城万州突然出现数十起凶杀案,且凶手作案手法一致,皆是将死者吸干了血液。”

    “竟是如此残忍?”土罗门罕不禁皱起了眉头:“依照死法推测,应该都是同一人所为。可是正常人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法?”

    “所以陛下是推测此事不是人为?”长老很快明白了南宫雨的意思。她有天眼,就算不作法也能看得清万物身上所萦绕的灵光。若是妖,必然有地木的灵力。

    “不错。”只见南宫雨点头继续道:“不过这只是朕的推测,所以想请长老随同墨前往万州一探究竟。”

    “是。”长老领命,不过稍作思忖,又突然颦眉:“据古籍记载,妖为神族管辖,一旦为祸人间,必得受灰飞烟灭之重惩。他们为何敢无视禁令?”

    “这······便不得而知了。”南宫雨脸色沉重。其实这段日子,他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却又不能推测出任何迹象。他突然觉得自己太渺小,渺小的似乎从不存在于这片天地。

    “要我说,这件事或许还真有一个人知道。”只见上官墨优哉游哉地抿了口茶水,又微微勾起嘴角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道:“那夜婉舞——不就是个妖吗?”一个连亲姐姐都能害死的女人,吸干人的血液不是很正常?

    “夜婉舞?”长老闻言心思一转,似乎隐约有那么点儿印象。当初来皇都的时候,圣女好像跟她提起过此人。“那不是圣女的妹妹吗?”怎么又成了王爷口中的妖?自从圣女去世,她也不怎么再关心皇都的是非。如今听王爷这么一说,脑子竟有些不够用了。

    “呵······妹妹?她也配?”上官墨眼中布满了血丝,浓烈的恨意似乎立马就要喷薄而出。“那分明就是个女魔头,若不是她,月儿又怎会······”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一想到月儿活生生地被挖掉心脏,他的一颗心似乎都在颤抖。

    那是一个多么惹人疼的女子?古灵精怪,又善解人意。他多么庆幸老天给了自己这个妹妹,可他还没来得及与她相处,竟就被人残忍地夺了去。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圣女的死与那夜婉舞有关?”长老闻言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还记得当初圣女提起那个妹妹的时候,是有一种割舍不断的亲情的。虽然从未谋面,可正所谓血浓于水。圣女曾说,只要确定夜婉舞是她的妹妹,便会倾尽毕生去保护她。

    圣女对这个妹妹护短,可是夜婉舞,会害死自己的亲姐姐?

    见上官墨还欲再说,南宫雨赶忙假咳一声打断了他。“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凶杀案的真凶。至于夜婉舞,你们别忘了然儿还在她手上。”他反正是认定了那身体里住着月儿的灵魂,既然月儿不肯说,就一定是有什么原因。长老有一双天眼,若是让她将月儿看穿,不知会引来什么后果。如今看来,还是不要让她与月儿见面才对。“那凶手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动手,未免多生事端,你们还是尽快启程吧。”

    听南宫雨这么一说,长老虽想再追问九歌的事,却也只能再闭口不提。

    “那我们明早便出发。”

    ······

    如弯刀般的弦月升至头顶,月竹园外的竹林,吹过阵阵微风。竹叶的沙沙声夹杂着蛐蛐儿的鸣叫,听在心头,只觉得如幽谷般安宁。

    九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眠,望了望地上睡得正酣的男子有些哭笑不得。

    月竹园总共八间房,从前有欧宁、无忧、云鹰、简池、玫侓、香兰和她,总共就占了七间。其中玫侓的房间还是他死活要改了她从前的书房来的,为这事,差点没和无忧、云鹰打起来(其实她不知道,她家男人早就被玫侓暗地里收拾过了)。

    如今安和夫妇搬进月竹园,自然是要占一间屋子的。本来无忧走了,她打算将他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安和夫妇,却不想那里面竟是堆成山的药罐子。

    知道无忧喜欢研究药理,也不敢再乱动了,只怕到时候他回来会跟她吵翻了天。可是欧宁的书房也不能动。他平常处理商务已经够累的了,不能再让人家憋屈地窝在卧房里办公吧。

    正当她踌躇着呢,却没想到玫侓竟主动提出要让出房来。她正奇怪这厮咋这么好说话了呢,却不想人家是打了她的主意。本来乐呵呵地准备将玫侓安排进前院,结果那家伙冷不丁地就抱了铺盖卷往她房里跑。

    一脚将他踹出房门,那癞皮狗却只是揉了揉屁股,指了指外面被拦腰截断的竹林:“不知道身体里那家伙会什么时候再钻出来,万一控制不住可不得了。还是放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得好。”

    虽然恼怒被这男人给威胁了,可没办法,人家那威胁力度足够高。一看到玫侓那尾巴翘上天的欠揍样,她虽气地牙痒痒,却也只能认怂。

    这是颗不定时的炸弹,确实该放在眼皮子底下随时监控着。

    听着玫侓浅浅的呼吸传来,刚翻了身的九歌突然就邪魅一笑。这厮整天死皮赖脸地竟还胆大包天敢威胁她,那倒不如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好好捉弄一番。

    思及此。只见她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来,中指的指尖生出一星点光球,只是轻轻一弹,便像流星般钻进玫侓的眉心消失不见。

    如今是用灵力束缚了他的意识,就算是把他揍折了骨头也不带醒来的。

    奸邪地笑了两声,一双眸子里闪着幽光。只见她坐起身来,望着玫侓搓了搓手,就像是一匹逮到猎物的饿狼。

    “臭小子,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来的。”

    点燃了蜡烛,又蹑手蹑脚地从欧宁的书房里偷来了笔墨,顺手便在玫侓的额头画了只王八。

    细细端详着自己的作品,煞有其事地点头,似乎是对那只小王八非常得意。

    “嗯,或许还可以加一只猪。对了,癞皮狗可不能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桌上的红烛脚跟,已积起厚厚的一层蜡泪。

    只听九歌一声“大功告成”,随即便放下笔墨呼了口气。

    看着玫侓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又戳了戳那几只猪狗的简笔画,笑的好不得意。

    “活该你倒霉,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算计老娘。”

    好不嘚瑟地将玫侓的双颊捏出两个包子来,正做了个鬼脸呢,又恍惚听到竹林外传来什么动静。

    如今可是非常时期,一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能让九歌竖起耳朵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明摆了是要引她出去。

    放过了玫侓站起身来,拍拍手、理了理裙摆便往门口走去。感受不到灵力的气息,说明来者不是夜婉舞也不是那个魔头,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夜闯她月竹园。

    望着那林中傲然的身影,月光虽浅淡,可九歌依旧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陛下好兴致,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是来这儿赏月?”

    “呵呵,不错,赏月。”只见南宫雨背着手悠悠转身,笑脸盈盈地望着九歌。他要赏的,不就是她这轮明月吗?

    九歌有些无语,这皇帝哥哥还真是会开黄腔。她就没听说过这天底下还有赏残月的。

    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嘴角:“能让陛下不辞辛劳放弃休息来赏月,看来这月竹园的风水还真是好。”

    看九歌依旧是那么爱耍嘴皮子,南宫雨只觉得那心中暖地如同要融化了一般。

    他的月儿,永远是那么古灵精怪。

    “这月竹园的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月儿你——是最好。”说完,望着面前已然呆滞的九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他倒要看看这妮子还怎么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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