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瞄了几眼电视剧，是某个被翻拍了N遍，而且越拍越烂的武侠剧。女主角出现了，各色花瓣自天空中洒落，香风阵阵袭来，吹散了众人的衣袍，也吹乱了男主角一颗猪腰子心。
“这拍的也太俗气了。”我指着电视说，“都什么年代了，这么狗血玛丽苏的古装剧竟然还在拍。”
老爸转过头，瞪了我一眼，“看电视就是看电视，瞎嚷嚷什么呢？就你长的好看？一脸菜色，瘦的跟猴儿一样。”
我紧闭上嘴巴，抬起右手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眼神往电视机上瞟了瞟，示意老爸，电视机在前面而不是在我脸上。
老爸一巴掌甩到我头上，使劲叹了口气。
“你最近……”“我……”
我俩同时开口，又同时住了口，我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脱掉鞋子盘腿往沙发上一坐，郑重道，“爸，你先说吧。”
我爸像是有挺多话要讲，可临到开口了，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反而盯着头看了好几秒，“烫头了？”
“……”我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抬手抓了抓有些毛躁的头发，“哦，没烫，就是让剪了剪，然后给染了。”
我爸随便点点头。
“帅不？”我趁机又问他。
“不怎么好看。”我爸挺实诚道，“你以前发型不挺好看，干嘛要烫，还烫个这色，像个……。”
我问，“像个什么？”
“像个失足青年。”我爸说。
“哈哈哈……”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爸盯着我头发，若有所思，“你妈以前就很喜欢烫头发，那时候流行大波浪，她长的好看，头发又长，烫完了头还会染个色，往街上一走，回头率非常高。”
我笑不出来，仔细看了看老爸的脸，皱纹与沧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爬上了他曾经英俊的脸孔。尽管身材仍旧高大，但是却已不再挺拔。
“我妈最近也给我发信息了，就上周，我跟郑泰还有学长他们几个去爬山那次。”我说。
“哦，你发朋友圈那天吗？”我爸眯着眼睛想了下，“你妈说啥了？”
“也没说哈，就让我给她发照片。”我老老实实说，找出聊天记录给他看，“我把我们几个人的合照发给了她，她就喜欢研究我同学朋友长的帅不帅，估计就是想催我找对象。”
“嗯。”老爸低头看聊天记录，“你也不小了，确实该找了。”
“……”我想扇自己一巴掌，嘴那么贱呢，又道，“我还是先搞事业吧，事业有成了肯定不愁对象。”
我爸估计也赞同我这话，随便点了点头，“你们去哪玩的？我瞧着是去爬山了是吧。”
我捡着重点说了说，忽然想到个事，就问他，“对了，爸你……以前去过七桥镇吗？
“七桥镇？”我爸眯着眼睛想了想，“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几个在那遇到个很特别的算命先生。”我悄悄注视着我爸表情，“据说那算命先生很厉害，以前省里的大官和很多有钱人都找他算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也笑，摇摇头，“我就是去凑个热闹，我当然不信，一点都不准。那老头还说我生辰八字不对，我都想给他看我身份证了，我想问他重点的，他都算不出来，根本就是个骗子……”
我爸表情瞬间变化，本来还上扬着的眼角眉梢，我这话说完，他整张脸都拉了下来。
“爸你咋啦？”我弱弱的问。
老爸盯着我，“你还问他什么了？”
我偷偷瞧他一眼，话头转移到郑泰身上，“我没怎么问，他给郑泰算的，说他是大富大贵的命。”
“没问你妈吗？”我爸直接问我。
我不敢回答，“我还没问，郑泰就过来了嘛。”
“算了。”我爸闭了闭眼睛。
我知道他肯定又难过了，每次提到我妈，他都要难过很久。
我转着脑子，千方百计转移话题，“上次你说的送我出国读研究生那事，还，还算数吗？”
“算数。”我爸挺诧异，“想通了？”
“我就是随便问一问。”我摆手，“我学习不好，英语也很差，我怕我考不上。”
“没关系，只要你努力了就成，我帮你联系一下学校。”我爸说，“单位里几个同事的孩子都在国外读书，听他们讲的那几所学校很不错。你上学的这些年，我没怎么管过你，心里总是有愧疚。”
我笑了下，“我是真的笨，你管我也没用，没得还让我气出病。”
“那也得管，我是你爸，我不管你谁管你？”老爸低沉的声音，“男人总得有个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本事，你现在是靠着阿泰，他常常给你钱我知道，可你还能总靠着他？”
“他以后也得成家有自己老婆孩子，他能照顾你到什么时候？”老爸又道，“亲兄弟都不可能一直照顾着，何况你们不是亲兄弟。你还想一辈子给他跑腿让他使唤吗？”
我低着头。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爸拍拍我肩膀，起身。
我心里有些悲凉，归根结底，我跟郑泰算什么呢？我根本没有勇气朝我爸开口。
我仰躺沙发上，长长叹口气，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
“洋洋，你过来……”我爸在洗漱间喊我一声。
我呆愣片刻，‘腾’的一下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窜到洗手间。
我爸站那，手里举着一小罐黑乎乎的药膏，“这啥？”
我靠，我眼皮子狂跳，这特么的，我滴个天，我急出一头汗，郑泰你个狗货，你真是害惨我。
我吱吱唔唔的，“这，这是治，治……”
“治什么的？”我爸打开盖子，做势要闻一闻。
我大叫一声，“治痔疮的。”
我爸立即给那罐子拿远，眉头蹙紧了，“痔疮？”
“嗯嗯。”我狂点头，一身虚汗都出来了，“前段时间吃辣椒吃多了，上火，就总……嗯……你知道的。”
我爸一脸嫌弃，将那罐子放一边，“不是告诉你了少定外卖，少吃辣椒，多吃点健康的东西，你就不听。还有，你多运动运动，一天到晚的瘫沙发上打游戏，不长痔疮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