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身上弥漫出浓郁的酒糟加汗臭的味道。
放下喷壶，唐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小包火药，在两人身上熏蒸一番，这次伪装才算彻底完成。
离开地窖，坐上车，两人沉默地朝着市区赶去。
刚坐进车厢，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便迅速蔓延开来，充斥满整个车子。
本尼一把按住唐要开窗的手，强忍着恶心，闷声说道
“别让味道散光了。”
唐看了一眼本尼，收回了手。
车开到一半，本尼再也忍不住了，手脚麻利地将车窗摇下。
“不行了，太恶心了！！被拆穿就拆穿吧！我实在忍不住了！”
……
随着他们不断接近市区，道路两边的景色逐渐丰富起来，先是低矮的灌木丛，然后是稀疏的住宅，到了后来，树林已经消失，两旁的景色完全被文明所代替。
两人顺着车流汇入，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来到关卡。
一名荷枪实弹的士兵上前敲了敲车窗，唐将车窗摇下，露出标准的德州式微笑。
还不等唐开口，刺鼻的难闻味道便将士兵熏了个跟头。
“驾驶证。”
士兵一连后退好几步，这才捂着鼻子闷声喊道。
“我的上帝！你们是烂在里面了吗！”
“小子！小心点说话！”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本尼凶恶地探头喊着，顺手从后座上抄起双管猎枪晃了晃。
“持枪证。”
本尼神情激动，解开安全带就要拿着猎枪下车跟士兵拼命，又被眼疾手快的唐拦了下来。
“伙计，放轻松，放松，他不是故意的，放松点儿伙计。”
唐一边拦着一边在嘴里叨叨着。
“嘿！嘿！伙计，我没有恶意，这是例行检查！”
士兵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赶紧嚷嚷着。
本尼还是不肯罢休，将一个愤怒的红脖子演绎的淋漓尽致。
眼见后面的车子等的不耐烦，已经开始频繁的按起了喇叭，周围其他战友也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士兵心中暗道晦气，草草看了一眼持枪证便抬手放行了。
“小子，你给我小心点儿，总有一天我会把这把老伙计塞进你的屁股里！”
临走之前，本尼要下车窗恶声恶气地警告道。
“放松，伙计，放松。”唐一面安抚着本尼，一面往前开着车，抬头冲着士兵歉意地指了指脑袋，在士兵送瘟神一样的目光中通过关卡，很快消失在车流之中。
“呸——”
士兵冲着本尼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下一个！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
……
华盛顿市区里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防守严苛，更没有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布置。如果不看进出路口的关卡，华盛顿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行人依旧行色匆匆，社区街道里警笛声依旧此起彼伏，马路上依旧堵车，天空依旧灰蒙蒙——
一切跟本尼记忆中离开时没什么两样。
唐开着车，七拐八拐，周围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
“这是——”
本尼惊讶的看向唐。
“安全屋在我家旁边。是我闲暇时慢慢收拾出来的，没有上报过，他们应该是不知道的。”
唐将车子停在一栋二层木屋前，下车走到门口，从花盆地下摸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你的安全屋就设在你家对面？？！”
本尼掩上门，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然呢？”
唐耸耸肩，随手将钥匙丢在玄关处，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靠着料理台喝了起来。
走进安全屋后，唐整个人的精神面貌完全变了，之前的他精神紧绷，宛如惊弓之鸟，现在的他好像一个上班族下班回到家里一样，尽情的释放着这一天满满的疲惫。
“这里是安全的，你放心，连艾伦都不知道。”
本尼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对面屋子里一个熟悉的老人跟一个卷发青年被两个黑衣人带出来，回头看向唐。
“艾伦可能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老年痴呆。也许是你弟弟太聪明了。”
唐挑着眉，端着杯子走到本尼身边朝外面看去。
“shit！！！”
本尼耸耸肩，回身坐到沙发上，一脸淡定的问道
“距离艾伦带着他们过来大约还要两分钟，唐，我们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shit！！”
唐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的头发早被剃光了。
“该死的NSA！该死的FBI！！shit！！”
“不行！”唐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喊道“哈蒙德，杀了他们，你就真的犯下罪责了。”
“飞机上那么多人，好像我早就犯罪了。在NSA眼中，难道我不早就是罪犯了吗？”
本尼无辜的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这不一样！”唐抓住本尼的肩膀低吼道“之前那些人是派来杀你的，他们是没有正规程序的。外面这两个家伙不同，他们是走正规程序来我家里例行询问的。”
“在我看来都一样。”
本尼并不在乎这些。这趟来华盛顿，从刚开始的求和，到飞机上遭遇刺杀，再到后面的CIA背叛，本尼早就熄灭了和平解决的希望，早在将那个女特工绑在床上的时候，他就有了要大开杀戒，将华盛顿搅个天翻地覆的觉悟了。
不等唐再劝，外面已经响起了敲门声。两人立刻闭嘴。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FBI，询问一些事情。请打开门！”
唐一把按住本尼要开门的手，冲着他摇了摇头。
本尼本来打算开门直接将两个FBI撂倒的，见唐一脸焦急，最终还是退让了。
他后撤半步，侧身将位置让给了唐。
唐感激的看了一眼本尼，拧动门把手，门打开了。
“有事儿吗？”
唐一脸警惕地问道。
“你好，先生，我们是FBI的探员。”两名探员从怀里掏出证件晃了晃，继续说道“有人看见你们是刚回来的，能详细说一下你们的行程吗？”
“恐怕不能。”
唐强忍着不去看探员身后的弟弟跟父亲，冷笑着说道。
见探员要往里走，唐强硬的拦在门口，面色不善的问道
“两位探员，你们有搜查令吗？”
“没有搜查令，我有权拒绝你们的搜查！”
“怎么，你们这是歧视我们德州人吗？想跟我来硬的？”
见两名探员准备硬闯，唐撸起袖子大声喝问道。
歧视，不管是肤色歧视，地域歧视，性别歧视，爱好歧视……只要跟歧视沾上边，不管是什么歧视，在米国都是很严重的问题，轻则停职调查，重则辞退承担责任。
毕竟，歧视这种事儿在米国，好做不好说，你可以用行动来赤裸裸的搞歧视，但不能说出来。
一旦说出来，事情就会变得严重起来。
恰好，德州盛产红脖子，华盛顿又在北方，被唐这么一说，完美符合歧视链。
“伙计，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FBI的探员连忙摆手解释起来。
“有人看到你们刚回来，恰好最近有逃犯进入华盛顿，我们只是例行询问而已，你不要激动，伙计……”
探员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对于德州红脖子冲动，低能，鲁莽，暴力倾向等等传言盛行全米，探员并不像惹到这群没脑子的疯子。
唐却已经听不到探员在说什么了，他的目光越过探员，直直望向满脸惊愕的父亲，以及一脸思索表情的弟弟。
唐敢用自己那一头可怜的，被本尼毫不留情剃光的头发担保，父亲跟弟弟已经识破他的伪装了。
就在他担心父亲或者弟弟下一刻就叫出他的名字时，艾伦开口了。
“你们真是够了！”
老头儿脸色难看地喊着，因为情绪激动而满面通红，他上下挥舞着双臂，冲着两名FBI探员大声呼喝道
“之前污蔑我儿子是逃犯，现在又来骚扰我的邻居！你们真的够了！我儿子怎么会有你们这么一群同事！难怪我儿子变成逃犯！”
“你们对我的邻居的骚扰与歧视简直令人作呕！”
“我会向市政中心如实反应情况的！你们真的让我感到恶心！”
老人喋喋不休地咒骂着，愤愤地推搡着两个探员。
“现在，我们的社区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GETOUT！！！”
两个探员不敢还手，被艾伦推搡着，狼狈地离开了。
他们不敢还手是有原因的。
艾伦是建筑规划设计师，很着名的那种，华盛顿就是他参与设计的，甚至米国许多着名城市都出自他的笔下。虽然艾伦已经退休了，但他在市政中心还是很有面子的，他说一句话，就算是华盛顿的市长也不敢无视。
这涉及到名誉与民誉。
更何况，艾伦年轻时是个激进分子，曾经十分支持一位反对“南北合并”的演说家，并为了反对“南北合并”多次组织游行示威活动，艾伦在那个圈子里也很有名号。
这样的一个老家伙一旦撒起泼来，两个小小的FBI探员真的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