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按着前世电视剧的套路,此处应有吻戏。

    可惜她既不是在拍戏,也不是男女主中的一位,而是在男女大防最严,变态到嫂溺叔不援的清朝。

    奋力踢打以求挣脱,好翻身浮上水面呼吸,氧气殆尽的纳木卓甚至还有闲心苦中作乐,胡想八想。

    放心将二阿哥交了出去,纳木卓奋力挣扎,只求能在对方的铁爪下挣出一点翻身呼吸的空间。

    全力踢打下,扯住她的傻子终于反应过来,松开紧箍在小臂上的手,反托在纳木卓腰间,带她浮上水面。

    才一上岸,纳木卓就被牵到浮碧亭前坐下。不远处吵吵闹闹,想是在救助半昏迷的二阿哥。

    纳木卓阖着眼帘静听了一会,待晓得二阿哥无恙,放下心来后才感到眼睛蛰得生疼。

    池水再怎么清澈,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她顾不上全身湿透坐在秋风里的寒凉,抬手就往脸上伸去。

    不料指尖还未触到眼角,就被人拦住。纳木卓正要开口,就觉得肩头一沉,微凉的夜风全被阻挡在外。

    然后一方带着草木清香的帕子,就轻轻拭上了她的眼帘。

    极尽温柔的动作让纳木卓愣了愣,即便看不见对方是谁,她也能从中感受到那人抚拭珍宝般的珍重。

    想到清朝礼教之森严,又想起自己即便落选,却仍身在宫中,纳木卓忙不着痕迹的取过对方手中软帕。

    两人的手指难以避免的碰到一处,少女娇嫩的指腹擦过男人掌心的薄茧,一刚一柔,形成鲜明对比。

    纳木卓没有多想,后退一步,转身自己处理起来。

    将散开的发髻重新打成辫子,把仪容简单收拾妥当后,纳木卓才回过头去,向着仍立在原处‘救命恩人’福了一福。

    能在御前行走的宫中侍卫多是八旗勋贵子弟,即便是对方拖累了自己,再怎么不情愿,这个人情她也得认下。

    “多谢……咦?”

    纳木卓脸上的谢意,在看清那狼狈中仍难掩俊朗的容颜后,变成了赤.裸裸的嫌弃:“六哥,怎么是你!二阿哥可还好?”

    站在她身前,同样浑身透湿,辫子也散了大半的,不是傅恒是谁。

    “已醒了,怕是受了惊吓,.乳.母正在安慰。”

    “你身为舅舅,该去陪着阿哥。”

    “有.乳.母便可。”傅恒摇头,远眺一眼人群,收回目光后并未多做解释。

    因二阿哥是中宫嫡子,富察家又多是朝中重臣,未免圣上避忌外戚势大,自阿哥五岁蒙学起,私下就少有碰面。

    见他如此,纳木卓已明白个中缘由。事关天家,不是她能多嘴的。

    知道二阿哥没有受伤,大事问清,接下来,就是算小账的时候了。

    纳木卓冷笑一声,提起湿漉漉的裙摆,踹了傅恒一脚:“你莫不是忘了,我是会浮水的!”

    “我……抱歉。”傅恒摸了摸鼻子,实在不好意思说他是关心则乱,犹豫片刻后拱手低声道,“只要格格舒心,不拘是廊街的桂花糖,还是天桥的紫米糕,在下全给格格寻得。”

    这是他们幼年玩惯的把戏。由英武不凡的青年来做,比之幼时效果更佳。

    纳木卓果真绷不住怒气,勾起唇角轻笑出声。

    她看了眼傅恒下摆,见没有脚印痕迹,才紧了紧身上宽大的衣裳,走去另一侧鹅卵石路边,蹲身拾了什么起来。

    重新回到傅恒身边,纳木卓将东西递给他:“娘娘赠你的平安符,湿了本也无妨,怎能随手扔在地上呢?”

    因他当时听闻二阿哥落水,又听说是纳木卓跳水相救,就已再顾不得仪态,边脱外裳以免贵重东西失了,边跃入池中救人。

    入水的事,本该由他手下的四等蓝翎侍卫来做的。

    望着两人间不近不远的生疏距离,傅恒没有立刻接过那枚装着平安符的锦囊。

    他要拼尽全力,才能不去想水中抓住她以前的心惊胆战,不去回忆两人指尖相触时失而复得的感受,不去看月光下白到近乎透明的纤纤玉指。

    才能不在此时就表明心意,问问她的心意,问问可否上门提亲。

    即便落下觊觎秀女的名声,也绝不可因他损了她的清誉。

    簌簌的脚步声越传越近,让傅恒的理智压住了感性。

    匆忙将锦囊塞回傅恒手中,纳木卓低声快语道:“你我虽有了触碰,却是事急从权。日后若有什么流言蜚语,六哥也无需介怀,只记得我不必你负责。”

    纳木卓说罢脱下披在肩头的他的衣裳,迎向来寻她的宫女。

    仅剩下傅恒攥着已被沁到半湿的外裳,勒令过属下不得乱传后,又对着纳木卓离开的方向,静立了一会。

    不料在护送二阿哥回阿哥所的路上,就已听到许多有关纳木卓的肮脏谣言。

    傅恒眉心紧锁,待向皇后娘娘事情始末后,便匆匆换了干净的新衣,赶往乾清宫候着。

    ·····

    才去阿哥所抚慰过皇后,探过吃了药睡去的二阿哥,回到乾清宫准备继续批复折子的乾隆刚坐下,就得到傅恒一直等候求见的消息。

    知晓是他也参与了救助二阿哥,本就想要召傅恒问问细节,乾隆毫不犹豫唤人进来。

    待听明白是一个秀女先行救助后,还未来得及问是谁,就被突然转移话题的傅恒惊得一头雾水。

    “赐婚?”乾隆皱眉,敲了敲桌子,“皇后不曾跟朕提过。”

    作为富察皇后的同胞幼弟,傅恒自幼就与帝后二人亲厚,皇后早前虽说过此次选秀时也帮傅恒相看一二,却从未确定过人选。

    唯一的可能,就是傅恒自己意思。

    自古婚姻大事都要听从父母之命,就算国丈夫妇早逝,也不该自己相看。

    这样急迫,且大选未完宫中仍有许多秀女,傅恒身为宫中侍卫,不论是对自己的名声,还是对他看中的格格,都十分不妥。

    乾隆有心给他个教训,晾了傅恒许久。

    知晓圣上心中有气,周遭侍立的太监宫女具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傅恒也不多言,脱下头上顶戴,叩首后直起身来,深吸口气,跪得更笔正了些。

    待桌上奏章批完,乾隆才吹着热茶淡淡开口:“你既求恩旨,总要让朕知道是谁家格格。”

    “禀圣上,奴才所求,是永寿公之四女,纳兰纳木卓格格。”

    乾隆送到嘴边的茶水顿住:“朕若没记错,纳兰格格今日已被撂了牌子,你既对她有意,怎不早两日求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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