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我靠美食征服酸菜鱼 > 第 60 章 少林八宝酥(上)
    陈霁月浅浅尝了口面前碟子中的雪花酥,初咬得那口只觉酥脆无比,而后细细咀嚼,只觉香甜柔软,奶香醇厚。平日里习惯了吃水果都要浇点蔗的她自是觉得这个甜度适中,便忍不住又尝了几块。

    直到这盘中还剩下一枚雪花酥时,同围一桌的贵女对傅芙的奉承和赞美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卷入了她的耳中。她自是知道这其中有真心的也有虚情的,但是她们仍是愿意给足了傅芙面子陪她做戏。

    看着身边的贵女如花的笑靥以及傅芙那一副享受众心捧月的骄纵样子,陈霁月哪双一直低垂着眼尾的眸子里面陡然便浮起了对自己的厌恶以及对傅芙的嫉妒来。

    陈霁月端起手边的茶瓯来,看着里面浮沉的茶叶,她黑色的水眸随着手间的摇晃映射出晦暗不明的光来。突然她幽幽然地说道:“阿芙手上的丹蔻染得极好的,前几日才染得吧?”她依旧保持着往日端庄得宜的笑容,轻轻柔柔地说着话。

    傅芙本就是小女儿家心性,平日骄纵,只因是自小集全家宠爱于一身,彻底被惯坏罢了。本性到底是良善的,虽平日里多有刁难陈霁月,但也从未真正因为事情记恨然后故意针对她。

    听着陈霁月夸赞自己,她笑吟吟地把自己一双纤长白皙的素手张开来展示在众人面前。“这可是拦头凤仙染的,自是要比旁的瞧着养眼。”傅芙今日穿得是广袖留仙裙,方才她将手臂伸出的时候,袖子松垮到了肘间。

    傅芙手臂上一环清润的翡翠镯子落如了陈霁月的眼中,她整个人微微一怔。

    这不是...

    陈霁月素日里隔三差五便借着去拜访林墨吟的借口往陆老夫人院子里钻,她记得陆老夫人与她谈话的时候总有个扶着手臂转镯子的习惯,有一次她旁敲侧击问了下这只镯子的由头,原是当初陆老侯爷与她定婚的时候送的。这只镯子意义非常,陆老夫人当时还告诉她,要等到陆元日后成亲的时候给哪位新妇戴上。

    陈霁月的心登时便凉了半截,难不成近些日子耳闻陆家有意与傅家定亲的事是真的?

    陈霁月面上仍是保持着笑容不改,但内心那阴暗又冷毒的地方却悄然生出了毒蘑菇来,与此同时她的脑子里也开始了天人交战来。

    打量着傅芙今日的打扮,随性却得体。梳得一丝不苟的灵蛇髻上斜斜地插了一只红宝石流苏步摇,面上只施了层薄粉,娇艳的红唇更显她气色甚好,巧笑倩兮间翡眸水光潋滟。

    傅芙整个人都是光彩明媚的样子,而陈霁月觉着,自己现下的三分自信都是身上冰冷的珠钗翠环硬生生撑起来的,三言两语的打压便不堪一击了。

    陈霁月失了神,这样的女子若是再娇养几年,定是会生得长安城的富贵花那般娇艳美好的,样貌上,与陆元间的匹配程度只会无比接近的。且他们宣平候府而今虽稍有没落之势,但这儿辈的傅之潇等人皆为少年英才,初入朝堂便有了起色,日后成为圣人之肱股莫不可能。且之最重要的是,初政新立,定北侯府自是不想与搅合门户结姻亲...

    陈霁月好不容易抽出神来,现下脸色微微发白,面上却苦笑着,她又是夸了傅芙几句,然后笑着问道:“阿芙家的女使手艺可真细巧。”话语间流露出了几分羡慕的意味来,不由得让今日筵席上在甄七娘那处屡屡吃瘪了的傅芙眉头扬起了几分来。

    陈霁月的多年来积蓄下的性子自是很有心得对付傅芙的。

    傅芙阴霾了一阵的心情的登时云开月明起来,便是陈霁月将她的手拉过去打量,她也是喜滋滋的,并未像往常一般故露嫌恶的表情。

    “阿芙手生得可真是细腻如凝脂,手指也是修长如春笋。想是这般的巧手才能将雪花酥这般美好的吃食做的出来,与方才月溪的千丝万缕金糕虽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我尝起来似乎是更胜一筹。”

    傅芙的笑有些收不住了,但想着对面的水榭里,陆元或是会站在那里,她便让自己保持端庄的样子。

    但是听着自己的雪花酥与沈月溪的糕点相仿时,她莫名有些不爽,毕竟她觉得,自己的雪花酥不知道要比那金糕精致美好了几万倍。遭陈霁月这么一提,她隐隐又听到有些窃声说着小馓子...傅芙的笑弧往下抑了些。

    沈月溪淡淡一笑,方才她遭甄七娘奚落之后,傅芙连个安慰的眼色都没给她,心里是沮丧无比的,这与她冷战了好一段时间的陈霁月却突然雪中送炭起来。她登时觉着有些感动与懊悔。

    陈霁月低头莞尔一笑,“阿芙是保养得极好的。”她突然将自己的袖子撩起了一些,众贵女看到陈霁月手上触目惊心的新伤,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

    有位女郎当下便安慰起她来,并将万良县一位神医的住址给了她,“这皮肤是万分不得出错的,妹妹这皮肤打眼瞧着如此光彩,若是添道疤倒是有些可惜了。”

    陈霁月笑着道谢然后承了下来。

    一位挽着金秋色披帛的女郎惊呼,“阿月这手怎么瞧着此般粗糙了,也不知好好保养,倒是与我家水房中做活的女使无差了。”

    陈霁月脸上半分怒的样子都未曾有,娇美的丹唇上勾出一丝狡猾来。她惯来是会这般的,故作卑微弱势,然后得到心直口快之人的关怀,借机将别人作为踏板,而后尽情发挥自己的小心思。

    陈霁月转了下手上的镯子,柔柔地说道:“从前在随着阿爷在播州上值的时候,那处贫瘠且交通不便,便是最快的车马也要七日才能达此处。府中的厨子会的花样不多,阿娘时常卧病思念家乡美食,当时我便由着她教我怎么做然后自己做给她吃了。”

    宋芋垂着头,暗暗地打着哈欠,实乃是太无聊了。

    她方才一直在注意慈恩寺门口的‘傅芙三人组’,本以为今日她们能激撞出什么火光来的,没想到...竟相处地与寡淡的白开水无二般。

    宋芋轻轻捶揉了下酸僵的脖颈,然后抖擞起精神来继续默默地听她们说话。

    陈霁月说得十分动容,几位心肠柔软的女郎水盈盈的翡眸里竟然闪烁起了晶莹来。她微微叹了口气,“像我这种往日经常进厨房的手上自然是粗糙不精细的,不像阿芙,保养得如此得宜。”她说话声弱弱的,眼神却直勾勾地往傅芙哪里落。

    又谈及自己手上的那条口子,陈霁月微笑,“陆老夫人十分喜欢我做的玫瑰山楂糕,我每隔几日往她那处去的时候总要带些去。想来是小侯爷也觉着味道甚好,那日我便多做了些,但是我手艺不精,心思愚钝,竟不想切糕的时候将手给割到了。”她挺直了腰背,微微颔首,莞尔,“那日去的时候,幸好郎君也在,见我此般,便向他们侯府用了几十年的一位神医讨了了新制的焕颜丹给我。”

    贵女们大都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她们的心里可都是和明镜儿一般,是不想淌这浑水的。这傅芙虽性子差,但总不会乱拿家世压人,也算好相处的。而这陈家,阖府上下鸡犬升天,傲然得不得了,陈霁月自不是表面那般温婉可人的。向来都听闻陈霁月心悦这陆小侯爷,想来近来她也是听了两家要议亲的事情,心头不舒服,总是要酸两句吧。

    “本是好了的,只不过这次又不慎伤了,倒是将小侯爷一番心意给辜负了。”

    听到这里傅芙的嘴角重归于平整,眼底闪过些许失神后,看着陈霁月的那双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陈霁月的这一话,饶是思虑再单纯好骗不过的傅芙都听出来的,更别说旁的贵女了。

    她这拼命地将自己与陆元搭勾,似乎是有意要试探傅芙的态度啊。宋芋自是品出了陈霁月这拙劣茶艺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禁思索起,这傅芙和这位陆少尹又有何关系呢?

    这话又绕到了雪花酥上。

    陈霁月望着傅芙的笑除了挑衅还有几分意味深长,“突想到前几日这家中的女使从杏花楼买了些雪花酥回来。”她挑眉笑道:“杏花楼难道近来是得了阿芙的私方?”

    一听到‘杏花楼’三字,傅芙感觉被刺了一下,灼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适。

    宋芋微蹙着眉头,轻轻‘嘶’了声,不禁想起那日慈恩寺门口陈霁月那从容隐忍的样子,她今日却是换了一副嘴脸,变得锋芒无比,句句都刺得往日霸王一般的‘对手’节节败退。究竟是戴了面具,还是被逼得了苦不堪言地境地,才会选择反击?宋芋一时间对陈霁月心生了几分怜悯,但竟莫名觉着她有毒蛇吐信一般的阴凉。

    “就是,这雪花酥我打眼便瞧着熟悉,我突然想起半月前便在杏花楼吃过了。”甄七娘说得十分夸张,“上面的葡萄位置都不差半分,味道自是没阿芙做得这般齁口。”她将‘阿芙做得’故意嚼重了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这千丝万缕金糕,我记得在杏花楼叫狗-奶-子糖蘸啊,怎么改了个名字就成自己的了?”坐在宋芋旁边的女郎说道。

    傅芙有些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来,在桌上猛拍了下,喊道:“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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