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剑网三]朝夕旦寐 > 第11章 道为同
    西南地方远离战火,暂且安宁,镇上果然人来车往,十分繁华,可我,她却没有闲逛的兴致,一到这里,便闷头直奔兽医馆。

    呃……

    我愤愤问将军:“为何是兽医馆?”

    将军好声好气回我:“这家医馆的坐镇大夫姓段,我熟人,而且,本将军的心肝红宝贝儿承蒙姑娘一剑拍瘸,又拖了这么久,再不医治,只怕以后要落下残疾,理所当然要先救它。”?

    我一把躁脾气,顿时怒又从心中起:“我这身伤也拖了这么久,难道就不会残废了?”

    她轻飘飘朝我一瞟:“无妨,段大夫看过我的马,然后再看你的伤。”

    我怒得不能自己:“可他是兽医啊!”

    段大夫正在翻看小红马的蹄子,听到我这话,闷闷接上来一句:“老夫以前是医人的,生意一直不好,才改了行。”

    将军也点着头,深以为然:“对嘛,医人医马都不打紧的,出门在外,你哪那么多讲究啊?”

    我一口怒气被她噎回肚子里,很是委屈。

    而我又将段大夫细细打量,红黑脸上横肉与胡渣交错点缀,臂膀那么大,腰身又粗得那么不像话,瞧去就是一个屠夫模样。再看他手掌蒲扇也似,捏起红马那条伤腿,动作温柔小心,神情郑重严肃,可红马儿还是惨叫了几声,也不知道是被他吓的还是自己疼的。

    这幅诡异情境,令人身心俱感不安,我刹那间了然此位段郎中医人时为何生意清冷,也因这分了然,我决意不让他再来看我的伤了。

    然而,这只是我放弃治伤的原因其一,还有其二,说来也羞惭得很,便是,没带钱。

    将军那时看我的眼神十分诧异:“你好歹也是藏剑山庄的出身,出门怎么这么寒酸呢?”

    我张口即回:“出门是打仗又不是看风景,带那么多钱,打赏狼牙军么?”

    将军语塞,转头看段郎中给红马正骨,看得出神,听得马儿痛嘶,眉头忽然蹙起,还是发愣。

    难得在言语上堵她一回,我心里大觉舒畅,但没舒畅多久,就听到她幽幽道:“你说得很对,可是我也没带。”

    我立马感到脸皮有点僵。

    很久之后,我郁郁出声:“你为什么不带啊?”

    将军莞尔:“天策子弟出了府门,身家性命都没看重,又哪里还有心思去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她这句话,我听着有几分震动,可作为理由,还是很难让人相信。

    那种尴尬境地,直到后来,段大夫又闷闷开口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在外面不易,又弄得这一身一身血淋淋的。唉,老夫也不为难你们,诊金就先欠着,但你们身上重要的物什得抵押在这,以后再拿钱来换。”

    我们,哦不,我,她一时感激得不能自己,我更对这大夫刮目相看。

    待小红马包扎好后,段郎中又转脸问我,她的伤。

    我立刻摆手,表示路上已被某人先行救治过,可以留在最后瞧。将军皱眉看我:“我随身带的金疮药只能止血镇痛,彻底根治还是要看大夫为好。”

    但是我心志在此时格外坚贞不渝,她无可奈何。

    将军的那条伤腿,是她自己一直用衣料裹住了伤处,血痂和衣料结连在一起,段大夫解开时,伤口顿时被撕裂,那血涌得惊心动魄,我看得别样不是滋味,没想过师父给我的剑,伤人的时候竟可以这么严重,将军她似乎也痛得厉害,咬着牙,一直没出声,看得我浑身愈发不舒服。

    甚至有点,挠心挠肺的感觉。

    所以我忍不住开口问她,说我一个闺阁女子,身上带着这么重的伤都没曾哼过一声,她好歹在天策府受过教练,战场上也曾经历洗磨,为什么就怕疼成这么个样子?

    她满头大汗中望我一眼:“姑娘,你站着说话挺舒服啊,我给你料理那身伤的时候,你可是晕在那的。”

    呃……

    我不再说话,继续瞧段大夫给她治伤。

    可看着看着,我的心里愈发闹腾,这段郎中先前医马时,我就瞧得不太顺眼,但那时他动的是马蹄子,也不能说什么,但此时他动的是将军的腿,他是个莽汉,而将军是个女人……咳,算半个女人,这情境比方才更诡异,我还怎么看得下去?

    而段郎中给将军擦拭伤口时,似乎觉得周围的衣物碍事,又随手那么撕了几撕,我听得刺啦刺啦好一阵,终于按捺不住。

    我说,我来吧。

    他俩同时转眼看我:“你会么?”

    我直着眼回望过去:“男女授受不亲,你们难道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将军沉思了一下:“没有啊。”

    我顿时觉着有口哀怨气堵在胸口。

    段郎中听我这话后,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她,最后才看我:“我教你,你来吧。”

    我正要答应,那厮又叫起来:“还是大夫你继续吧,她敢亲手来,可我不敢……”

    “你闭嘴!”

    最后,还是我亲手。

    那是我第一次给人疗伤,老实说,自小到大一直有人照顾伺候,琴棋书画之外的我一概不懂,即便后来拜入山庄,每天也只是练剑观剑而已,有几次我见那伤口实在狰狞,也不由自主的闭了几眼。

    于是她就低低地哼了一两声,一手放下来,搭在我肩膀上,似乎要推开,却没有运力。

    我抬头看她,她很无辜地嘀咕一句:“你弄疼我了。”

    当其时,我头顶快要炸了。

    段郎中之前要我,她用重要物事作诊金抵押,但我一身清冷,除了一对轻重剑,便只剩大白了,今后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我自然不能将随身兵器押在这儿,所以,就得委屈大白。

    我将它的缰绳递到段郎中手里时,段郎中直夸好马,表示抵押为诊金绰绰有余,额外赠了许多药给我,更殷勤的问我是否还有需要。

    我摸着脸上伤痕,再看看那时疼得时不时发颤的右手,这些伤痛都需要尽快痊愈,不留痕迹,不然很碍事。

    只是段郎中很无奈,伤筋动骨,以他的医术和药力,即便尽快,也要调养足足三到四个月才好透彻。

    三个多月,实在太长了。

    他捻须沉吟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事,告诉我道,广都镇再往南走上五六天光景,就是苗疆了,苗人善于治蛊,而其中治蛊的行家,叫做五毒教,蛊既能杀人,也能医人,较中土医术虽然古怪了些,倒总见奇效,或许有法子让我早点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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