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秦牧来回踱步,忐忑不安。

    秦雉本来怀里抱着白猫,把玩着它脖子上的鲛珠,神情自若。可是耐不住秦牧在她跟前晃来晃去,索性让秀年抱了猫离开,对秦牧道,“你这性子,我看姝儿是随了你了,一点也沉不住气。人已经去办了,你还这么慌张做什么?走来走去,我头都晕了。”

    秦牧转过身来,对秦雉道,“这高显和我玩阴的。竟然敢公然派人守在门口,把我的人就这么给带走了。等我发现的时候,那老张已经招供了。”

    秦雉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你的人太蠢了?这种时候也敢堂而皇之的出去?便是被你惯得有恃无恐。这高显是什么手段,你在永安城这么多年了,难道不知道?表面看滑不溜秋的,其实做事手段高明,叫人防不胜防。”

    秦牧道,“我原以为这高显看在太后你的面子上不敢怎么样的。最多只是走个过场,所以府上的人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唉。太后,你说这办事的人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是没拦到吧?”

    说话间,外面有些响动。

    秀年马上出去,不一会儿,便又进来。她将一份供词递到秦雉手上。秦雉看了,递给秦牧,“东西已经取回来了。”

    秦牧看了看,便啐道,“这狗东西,竟敢背叛我。赶紧烧了。”

    秀年便拿了个烛台过来,用火折子点了,秦牧便将那份供词烧了。他拍了拍手,笑着道,“这下可好了。”

    秦雉道,“这还不叫好。要死无对证才行。”

    秦牧看向秦雉,道,“你还做了什么?”

    秦雉微微拢了一下鬓边的发,道,“不过是派了几个人去了趟狱中。算算时辰,他们也该事成了。”

    秦牧忙走到秦雉跟前,道,“我的好妹妹,你真是什么事都替哥哥想着了。”

    秦雉白她一眼,道,“不必在这恭维我。你眼下把这份心意表现到皇上跟前才是。”

    秦牧不解,问道,“这案子已经无从查起了,怎么还要我去找皇上?”

    秦雉气他不争气,只好道,“上次姝儿的事情,皇上与你我之间都有了隔阂。这次的事情,便是没有了证据,你以为皇上猜不到是你做的?你此时还不诚心诚意的去道歉,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是皇上,你不该给她个交代?关键就是你办了蠢事,正好那天叫皇上他们碰上了。若不然这件事到了昙回那个胆小鬼那里就压下去了。便是找个替罪羊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牧嘟囔道,“这我哪知道这么巧,皇上他们正好去游湖了。”

    秦雉道,“你府上多少个小妾了,怎么还净想着添新妇?那女郎的年纪还不比姝儿吧?你真是不知羞。”

    画舫一事能顺利解决掉,秦牧肩头已经松了,饶是被太后多骂几句,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一直赔笑,巴结道,“记住了,记住了,妹妹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一定再不做这等荒唐事了。只,我去了皇上那里该怎么说啊?又不能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

    秦雉白他一眼,道,“你笨啊。将这事全都推到管家身上不就行了?刑部那边有个犯人也可以交差了。皇上也说不出什么来。你只管言辞恳切一些,多说些好话,说自己管教无方之类的。便是罚你些俸禄,你也得受着。”

    “明白了,我这就去。”

    秦牧说着,便出了翊坤宫。

    秀年上前道,“太后,大牢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

    秦雉道,“不该出什么问题,毕竟那里面也有我们的人。”

    秀年谨慎道,“不如奴婢去看看吧。”

    “叫钧山去。这个时候,你不便出面。”

    “喏。”

    ——

    秦牧在门口等了片刻,被云宋传召。他已经酝酿好了情绪,还没进殿,便已经开始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往里走。

    到了大殿之上,噗通一跪,掷地有声,高呼一声,“皇上,微臣有罪,特来请罪。”

    云宋听了那声,觉得自己膝盖都疼。

    只她看了秦牧假惺惺的,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云宋道,“这么巧?高大人刚来请罪,秦大人也来了?不知道你们两个请的是不是同一个罪?”

    秦牧哭得急,一路垂首过来的,竟没发现,在他之前,大殿里头已经贵了一个人。

    秦牧暗自得意,这高显失了最重要的供词,只好来请罪了。

    秦牧便继续垂泪,哭着道,“府上的管家时常借着微臣的名义在外头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微臣教训过他很多回了,他回回都说改。微臣又见他在府中服侍多年,实在不忍将他赶出去。原想着他已经痛定思痛,没想到却闯下了祸事,做了那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此人死不足惜,但此人乃是微臣府上的家仆,微臣难辞其咎,特来请罪。”

    云宋听罢,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问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三日,舅舅事才知道是他做的吗?不然何故到现在才来请罪?听闻方才舅舅事从母后那里过来的。怎么?已经先去到母后那里请罪了吗?”

    秦牧没想到云宋丝毫不为所动,还每个问题都在咄咄逼人。

    但秦牧觉得有秦雉在,这个外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的。就像是当初废后一事,还不是不了了之了么。

    秦牧继续惺惺作态,道,“微臣被他平日里的话给蒙蔽了,一时间还是不相信是他所为。后来听说高大人似乎查到了证据,这才知道是他所为。痛心疾首之下,便去找了太后。一时六神无主,便想问太后应该如何办。太后叫微臣大义灭亲,便是自己的家仆也不能姑息。又说微臣也有罪,所以特意来找皇上请罪。”

    秦牧佩服自己的口才,这些话说的滴水不漏。

    暗地里得意时,听云宋问道,“高大人,你有什么说的?是不是这件事如秦大人所说,是那位管家所为?”

    高显跪在地上,道,“据那管家所言,是受了秦大人指使。”

    秦牧恨不得跳起来,指着高显质问道,“高大人,你不能血口喷人啊。说话要讲证据,你说是我,你拿出证据来。”

    高显道,“证据叫人给抢了。”

    秦牧哈哈一笑道,“高大人,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办案的吗?证据被人抢了,这是你一个廷尉说出来的话吗?皇上明察,高大人简直就是血口喷人。”

    高显道,“皇上,犯人还在牢中,可叫他过来当面对质。”

    秦牧心里感叹,还是秦雉想的周全。现在叫来,也不过是一具死尸了,能对质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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