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外,钧山正在主持扫尾工作。

    他隐约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看。等他抬头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发现。

    待钧山再转头时,看到容洵已经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容洵和他目光交汇一下,就当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他从他身侧快步离去。

    这个男人,又一次保住了大魏的江山,没有让大魏陷入混乱之中。容洵钦点了二十人,随着他一道出宫去了。

    宫门打开,门口正守着边境过来的三百将士。

    姚安走过来,容洵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变黑了,也变结实了。眸中有锐利的光,脸上还有些血迹。眉目刚毅了许多,不似先前的缱绻风流了。

    姚安本来和旁边的小白在有说有笑的。

    他到底不同了。以前杀人是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便是在尸体跟前,也能自如的谈笑风生。

    “辛苦!”容洵道。

    这两个字,已经是莫大的肯定。

    姚安笑笑,“分内之事。”

    容洵又道,“姚大人受了些惊吓,早些回去看看他。”

    姚安道,“方才就见过他了。丞相小瞧他了,他没被吓着。我等这边都结束了再回去看他。”

    容洵嗯了一声,便要动身。

    姚安犹豫一下,将他拦了。

    他犹犹豫豫的说道,“我知道丞相大人要去哪里,只希望与此事无关的人大人留个性命。”

    容洵看了看姚安。

    姚安被他看得心底发毛。

    姚安知道方才那一切都是容洵运筹帷幄的的结果。王时不可一世,也不过转瞬间就败在了容洵的手上。

    姚安以前就有点怵他,现在更不敢多看他的眼神。

    他问道,“大人,看我作甚?”

    容洵道,“可能你要晚点回府了。有个事需要你帮忙。”

    姚安茫然。

    永安城内有了异动,百姓们虽然听到了动静,但都不敢出门去看热闹。因为他们确定听到了厮杀的声音,只能惶惶躲在家中。

    可这厮杀之声在天亮之前就结束了。

    谁输谁赢,到底是谁杀谁,无从知晓。等到天亮,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早就被清扫干净了。

    在那之前,又听到外面有一队人马快速而过,像是奔着什么地方去了。

    有一辆马车在天没亮之前入了城。那时候,大街上的尸体还没清扫干净。马车内的嬷嬷已经虚弱的不大能说话。

    秀年虽然安排她过来,她的确对秦雉忠心耿耿,也很精明。可毕竟年纪大了,一路上赶路过来,一把老骨头快散架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要完成秦雉的命令。

    马车内就一个乳娘,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外面赶车的人也是秀年安排的。进了城,看到眼前的情形,他也做不了主,去问老嬷嬷,“嬷嬷,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嬷嬷身体虚弱,脑子却清明的很。她道,“先去问问,谁赢了。”

    车夫把马车听到了边上,自己下了马车去打听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折回来。

    老嬷嬷撑着半边身体等着那人的答案,“是,是王,还是云?”

    车夫语气沉沉的,回道,“云。”

    老嬷嬷的身体撑不住,直接靠在了车壁上。眼睛闭了起来,半晌没说话,把乳娘都吓坏了,以为她一下子没了。

    谁知道老嬷嬷叹了口气,乳娘便知道人还活着呢。

    车夫问道,“现在这孩子往哪里送?王,已经败了。”

    老嬷嬷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那乳娘怀中的孩子。

    此时能做主的便是她了。

    她想了一下,一咬牙道,“送到王家去。既然是王家的孩子,就跟着王家。他们有办法,就保住这个孩子,若没有,就……”

    她的话没说完,又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再没睁开过。

    等到了王府门口,乳娘去碰老嬷嬷的身体,才知道人已经没了。吓得尖叫了一声。

    车夫掀开帘子,跳上马车,确定了老嬷嬷已经死了,把她的尸体扶好。

    乳娘道,“我,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我可以走了吧?”

    车夫看向她。

    乳娘轻轻的拽了一下车夫的衣摆,“我,可以走了吗?”

    车夫点头,“可以了。把孩子放下,就走吧。”

    乳娘开心的点头。把孩子放在了老嬷嬷的身边,便要钻出马车。可是她还没掀开帘子,有利刃从身后穿过了她的身体。

    乳娘扭头去看车夫。车夫已经将匕首拔了出来,丢在了老嬷嬷身边,语气冰冷,“你可以永远的走了。”

    乳娘倒了下去。

    车夫把孩子,抱起来,跳下了马车,叩开了王家的门。

    他叩门时,已经惊动了守在王家附近的人。但他们按照容洵的指示,只盯着,不管别的。

    有人给车夫开了门。

    车夫入了王家,不久之后又出来。那车夫赶着马车,像是往城外去,那些盯着的人,将他给抓了。

    没多久,容洵带着人,到了王府。

    身后的禁卫军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拿着兵刃,将王府的院子照的犹如白昼。

    王府里的下人们都跪在了院子里。趁着底下的人去将陈氏王誉还有云诗,容洵听着身边的人说明了这几日王家的动静。

    没有人进出,王府犹如以前。王时没有进门,更没有派人进过王家。

    从这方面来说,陈氏王誉是不知道王时造反一事的。

    但这,还不能说明一切问题。

    不多时王誉和云诗被押着带过来。

    容洵看着王誉,简短的说道,“王时造反,已被伏诛。”

    王誉的眼眸闪了闪,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神色淡淡的,不喜不悲,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旁边的云诗却恍然叫了起来。她最近一直昏昏沉沉的,就算是刚才过来,也是有气无力的被人扶着过来的。

    可她还是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形,她忙道,“大人我们丝毫不知情啊。我正在和王誉谈和离,我对这件事一点也不知道。”

    密谋造反,是灭九族的大罪。

    容洵看了一眼云诗,没有说话。

    正在此时,有人过来在容洵耳边说了两句。

    容洵便举步要去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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