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抓着云宋的手慢慢的往下移。

    他手掌灼热的温度,像电流一样传遍了云宋的四肢百骸。

    “你,做,做什么?”云宋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紧张的眨了眨。

    不知道容洵要干什么,就是很紧张。

    “你觉得我会做什么?”他邪魅的一笑。

    “我,我不知道。”

    “那就……”

    容洵的话没说完,就听云宋打了一个酒嗝。

    难闻的气味喷过来,容洵不由的皱了眉头。

    云宋一阵反胃,一把推开容洵,扶着墙吐了出来。

    她吃的东西很少,光喝酒了。这一吐,吐得也大多是水。那酸臭味,叫容洵眉头皱的更深。

    “你帕子呢?拿过来我擦擦。”

    云宋扶着墙,对容洵说道,语气像是命令似的。

    明明反感,手却不自觉的将帕子已经掏出来递过去了。

    云宋擦了擦嘴,站定,道,“舒服多了。帕子,还你。”

    容洵刚要拒绝,云宋却很自然的直接将帕子塞在了他的腰间。

    没记错的话,方才擦嘴了吧?

    容洵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情绪保持了平静。

    “容洵,给我照路呀,太黑了,我看不见。”又是那种理所当然的命令。

    容洵耐着性子把灯笼提起来,跟了过去。

    云宋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你好好的把灯笼甩了做什么?你方才想做什么来着?”

    做什么?不过是想戏弄一下她,撕开她的面具而已。

    可现在想想,他刚才一定是疯了,险些酿成了大错。

    “你在前头照着,我都看不见了。”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不知道我走的慢吗?”

    “你怎么又到后面去了?容洵,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容洵,“……”

    好不容易,云宋安静下来,不挑他的毛病了。容洵在她身侧走了两步,发现某人又不动了。

    是他又走快了?

    容洵停下来去看她。

    云宋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容洵,“……”

    堂堂皇上,成何体统?

    “皇上……”容洵将灯笼打到她跟前,声音淡淡的。

    云宋皱眉的把灯笼推开,道,“容洵,你别欺负我。”

    容洵,“……”

    把灯笼移开了一些。

    本来想告诉她不成体统,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一句,“地上凉,快起来。”

    云宋却没抓住这言语之间的关心,坐在地上叹了口气,道,“安安要走了,阿誉走了,皇姐也要走了。母后不要我了。我好难过,好难过……”

    容洵垂头看着她。她这样不是活该么?就让她尝尝被抛弃的滋味。

    心里心肠硬的很,嘴上却宽慰道,“人在,总能见到的,又不是永别。”

    容洵想抽自己的嘴巴。

    云宋仰头看他,问道,“是这样吗?”

    容洵嗯了一声,道,“你这样该回去早点歇下,别再闹了。”

    “我不走了。你背我……”

    云宋坐在地上,朝容洵伸出了双手。

    容洵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这情形那么熟悉。那样软绵绵的语气,那眼神像是可以把人融化。

    “皇上,微臣扶……”钧山的声音出现在容洵的身后。

    容洵微微侧目,道,“均大人的职责只是保护皇上的安危。本相在,均大人不必担心。”

    钧山的目光在云宋身后流转了一下,随即退后两步,颔首,“丞相说的是。”

    容洵走到云宋跟前,蹲下来看着她,问道,“走不了了?”

    云宋嘟着嘴,点头,“头好重。”

    容洵睨了她一眼,道,“能耐了。竟喝这么多酒。”

    云宋歪着头道,“因为今天开心啊。”

    “开心为什么要哭?”

    “因为难过。容洵,你会难过吗?当你在意的人离开你,你会难过吗?”

    容洵盯着她,道,“当然。难过的好像快要死了。想把那个离开的人杀了呢。”

    云宋一脸茫然的问道,“为什么要杀掉?离开,总有离开的不得已的理由啊。何况那是你在意的人啊,怎么舍得让他死呢?容洵,你是个坏蛋!”

    容洵轻笑一声,道,“是啊,是个坏蛋。你还要一个坏蛋背吗?”

    云宋点点头,“要。我难受死了,走不动了。要抱抱。”

    容洵看了看她,问道,“坐这个皇位累么?”

    云宋皱皱眉,这个问题好像他前几天才问过啊。啰嗦。

    可她确实有点累了,无力的点点头,脑袋都是耷拉的,“累了,所以要抱抱。”

    容洵转过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

    云宋像一只八爪鱼一样,迅速缠上他的身体。

    容洵偏头看了她一眼,一用力,起身将她背了起来。

    “背归背,不许吐我身上。”

    “知道了。我就是有点困,我先睡会儿。”

    “睡归睡,不许流口水。”

    “六郎,你真啰嗦。”

    声音已经很小,呢喃似的。可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背僵直一下了,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了。

    身后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偶尔有侍女抬眼看一眼。钧山手边握着刀,道,“皇上只是醉酒了。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否则便是个死。”

    那几人忙垂首看脚面。我是瞎子,我是哑巴,我什么都不知道。

    容洵背着云宋往宫门口走去。

    这一条路显得很冗长,容洵背着她,却走出了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式来。

    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了紫宸殿,容洵的胳膊早就酸了。偏偏无人敢问,无人敢阻拦。

    容洵将云宋放在了软榻上,侍女们却只站在边上不敢上前。

    容洵揉了一下手臂,问道,“怎么不过来侍奉?”

    侍女们垂着头相互碰了眼神,有个侍女上前道,“皇上吩咐了,这卧房内,不许人伺候。除非皇上唤。”

    容洵皱眉问道,“多久的事情了?”

    侍女回道,“便是青棠姑娘去照顾太后之后。”

    容洵道,“知道了。打盆温水进来。其他人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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