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余年的声音不小。
“那可不，我这不是帮你多赚了五块钱吗？你一个食谱卖给那个小食店，也才卖了五十块钱。我给你卖五十五块钱呐。”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招待所，还缺那么几块钱吗？”
“但你这样不好啊，你一个人就拿了十五块钱的回扣！”
“哟呵，你个丫头片子，是觉得我拿多了吗？你一个食谱多赚五块钱，十个食谱就多赚了五十块钱。”
“这可比在厂里上班赚得钱都多！”周蓉心想，一个村姑，能多赚这么多钱，就不错了。
“这是多赚五十块钱的事情吗？”
“你有没有其他的食谱！”
顾余年点点头。
“那可不就是了！这个小食店，能买你几个食谱，你说说！”
“哦，就只买了两个食谱。”
周蓉心里高兴，没想到，还能打听出有用的消息。
就说，食店的老板娘阴险得很，绝对有后招。成了成了，有这句话，直接跟经理一说，那可不得在顾余年这里买十个八个食谱的。
“民营的小店，抠门！”周蓉还顺便诋毁了一下蒋群芳的小店。
“给你直接买十个食谱。你说，你赚的是五十块钱，还是几百块钱！”
“这可不比你卖米粉挣钱吗？”
“一年五百五，你说说，你是不是挣了！”
“哇……大姐，你真聪明。那你自己也能拿一百五十块钱。那可是单位的钱！”顾余年脸上震惊。
“单位的钱又怎么啦。我让单位赚了那么多钱，还不能让我也稍微赚一点。”
“呵呵，厉害厉害！”
顾余年点点头。
“周蓉说道，我跟你掏心掏肺，怎么样，这笔声音好吧。不止如此，我还能高价跟你买米粉。只要你一斤给我九分钱回扣。”
“你看我对你多好。我从你那个表姐那儿拿米粉，她可是给我一斤一毛钱的回扣。”
顾余年假装思索了很久的时间，“大姐，咱们做生意，得厚道。我那番茄鸡蛋汤的食谱，就卖给你们对门的食店，要是又卖给你们招待所的话，那我这信誉可就给毁了。这种钱，谁敢赚两家。”
“再说，单位的钱，是单位的。是公家的，给公家干活儿，公家也支付了应得的工资，怎么还能继续拿公家的。”
“大姐，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不干点好事儿呢！”
“这是犯法的！”
顾余年说得很认真。
周蓉被吓了一跳，“你胡说，别拿这一套来吓我。”
“哎哟，我这哪儿是吓您啊，我说的是事实。这事儿您可别到处嚷嚷啊，我听听就行，这生意，我也不跟您做。您呐，低调点。别整天想着有的没的，好好干活儿，单位不会亏待您。”
“您要是还不知足去拿单位的东西，那以后发生什么糟糕的事儿，可得您自己兜着。”
这条街上来往的行人并不少。
周蓉最近从顾晓瑜那里拿了好处，也屁事没有，早就已经得意忘形，根本就没在意周围行人是否有听到这些谈话。
周蓉被顾余年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个子高，一米六七的高个儿。
在物资贫瘠，大家都营养不良的时代，顾余年能长这样高的个儿，甚至比不少男同学都高，轻而易举的就拍上了周蓉的肩膀。
“大姐，您好自为之！”
说完，顾余年根本就不理会周蓉，直接离开。
蒋群芳从头到尾的听了墙角，心里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提心吊胆，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没想到，招待所一个国营单位，竟然这么针对她这样一个民营小店。
撬墙角就算了，甚至还想多买一些食谱，把他们这个小店的生意全都给堵死。
不行，一定得再在顾余年手里多买几个食谱，以防万一。
周蓉站在一旁出神，等顾余年已经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她竟然被顾余年这个村姑也教育了一顿。
那些话，纯粹就是在讽刺她。
顾余年根本就没打算跟她合作。
“顾余年，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不把你按在地上，老娘就不叫周蓉！”周蓉尖叫着发着狠话。
……
唐老爷子自从退伍后，就住在人民子弟厂家属区，他得一儿一女都在人民子弟厂工作，自己老伴也是人民子弟厂的技术骨干。
可一家子人，就他一个废物一样。
才五十多岁，没退休得年纪，他就因为腿上退伍回家养老。
唐老爷子每天的日子无聊，但偶尔还是会去招待所吃个早饭。
招待所里，有他喜欢吃的炸春卷。
年轻时候，在这里吃过一回，之后就直接上了战场，这么些年，对这道炸春卷念念不忘。
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去招待所点上一份坐着吃上一下午打发时间。
但他没想到，今天在去招待所的路人，看到招待所里的服务员，跟他之前看好的一个年轻姑娘在小角落的谈话。
她甚至被年轻姑娘的声音吸引过去。
什么！
这个服务员，竟然逼迫小姑娘卖食谱，还拿高额回扣。
呵呵，小姑娘身板正，心思正，不止没同意，还明话暗数落了这个服务员。不愧是他看中的小姑娘。
可惜小姑娘不去参军呐。
唐老爷子点着头离开，径直去招待所。
刘经理看到老爷子又过来了，赶忙让厨房做了一道炸春卷。
唐老爷子抽出筷子，夹上一块炸春卷在嘴里咬了一口，忍不住叹息，“你们的炸春卷，做得越来越难吃了！”
刘经理脸色难看。
“换厨师了吧，可这也太难吃了。”
外面的皮，一点都不酥脆。里面的肉丝和萝卜丝还有土豆丝，连水分都没控干。
唐老爷子叹气，估计以后就不会来这里吃炸春卷了。
不过，唐老爷子还是说道：“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们招待所里一个年轻女服务员，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逼着人家小姑娘卖食谱，还说七十块钱一个食谱，但要小姑娘给她十五块钱的回扣。这就离谱。”
“小刘啊，你这经理干得不称职啊！”唐老爷子放下筷子，摇着头拄着拐杖离开。
留下脸色难看的刘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