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没有穿亵裤，她的一双腿，在他的视野里是不掩饰的白。
李纹将视线朝上移，她头发绑成了两束辫子，发丝被水沾起来，僵硬而沉甸甸地垂在双耳后，刘海分成三缕黏在额门。
十分奇异的装扮。
按那些人的许多话讲，女子这样打扮，是不合女德、不知廉耻的，意欲勾/引男人。
但李纹心想，管他人说甚么！她只给他看，只与他做快活的事。倘若她是不斯文的，那心甘情愿中了她的招的他，也没有一点斯文。
林心愿被他一瞬不瞬地打量着，逐渐地红了脸，背过身去。
尽管这样的裙子长度，放在现代来说很稀松平常，但这里是古代，她面对的是古代人，难免生出来矛盾的羞耻感。
林心愿手忙脚乱去扯裙子，欲将卷起的那部分从腰带里扯出来，李纹走了过来，从背后拥住她，微扳过她的脸，侧着吻她的唇。
她转过身子，边推他，一手放下裙子，嗔道：“我头发还没干呢，你进来做甚么，快出去！”
却见李纹忽地敛去笑意，冷了语气，道：
“夫人胆子大了，竟敢命令我。”
林心愿道：“我早就不怕你这一招！”
话是想也不想地就道出了口，她却是听了自己的这话，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许多回，都被他用这招给唬住了！
那时候，每回他们起争执，只要他变得面无表情，她就会畏缩，答应下他的要求……原来，他都是在唬她！
李纹重新笑了起来，道：“夫人怎的突然变这般聪明？”
林心愿又羞又气，一闪身躲进了屏风后面去。
李纹几步紧跟上她的步伐，道：
“夫人可还疼着？不若我带夫人去附近的医馆瞧一瞧。我听那书生的‘夫人’道，女子来葵水，一般都会疼的，但像夫人这样疼得昏厥过去，便是病态了，极可能是宫寒，最好去看大夫，抓些药吃。”
林心愿背对着他，盯那浴桶里的水，水面上像浮死鱼一样，浮着泡沫与朱红色的干花，闷闷地道：
“可是我还在吃那调理身子的药。”
李纹伸手拉她的手，她不挣扎，他便将她从屏风后面牵出来，边道：
“那更须去医馆请大夫将脉把一把了。那药方有治宫寒的效用，吃了这么久，怎的还疼成这样？”
“我……”
林心愿有一个猜想，欲言又止。
李纹将她牵到了桌前坐好，去拿帕子擦她散着湿意的发。
门窗皆关着，然而风到处寻到缝隙，猫似的挤进屋内，吹得林心愿不住发抖，掩口抑声打了个喷嚏。
李纹皱了眉头，见她上身的衣物这一块那一块的湿着，裙摆上星星点点地洒了水滴，就去柜里翻出她的外衫，回来披在她身上。
林心愿想起来李绍的事，问他道：“那位莫公子呢？”
李纹继续擦她的发，答道：
“在楼下不知做些甚么，我恐怕他会与那掌柜和店小二串口供，让第八跟着下楼去了。”
“串口供”这说法，教林心愿忍俊不禁，紧接着想到第八，担忧道：
“夫君，你说刚才第八——锦山这般表现，依那莫公子的脾性，日后会不会打击报复？”
“锦山究竟是我手底下的人，他必定不会轻举妄动。夫人尽可放心，万事皆有我在。”
他表现得不以为意，心中却是在思考，第三七司里极可能混入了李绍的人，如果李绍因今日的事记恨第八，意欲报复，那么不会很困难。
李纹有意拿第八当诱饵，诱那人露马脚出来。这个计划，他决意对林心愿瞒下。
还记得之前青竹的事，他亦是将林心愿做诱饵，彼时她露出很生气失望的模样，他恐怕她会对第八生同理心，因而厌恶他。
李纹知晓，林心愿是极富同理心与同情心的，譬如他之前那般过分地对待她，她依然选择了包容他，然而有时候，这一点很显得碍事。
他的心，被自己的想法刺了一刺。
林心愿还欲讲甚么，见李纹笑起来，话锋一转道：“夫人，你方才为何做那样的打扮？”
“我、我……”
林心愿微红了颊，低眉垂眼，就知道他不会放过这事，他脑子里肯定正在想些不正经的。她知晓此时此刻，自己说甚么也像是口是心非，索性不说了。
李纹将帕子随手放在了桌上，去理她的衣襟，笑道：“只可惜夫人身子不方便。”
他边说着，边搬了张椅子在她旁侧坐下，示意她往下看他。
林心愿一低头，看见的场景登时教她更加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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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下楼以后，去寻那掌柜的道明了目的，掌柜连声称诺，去将那店小二叫来，自己因着暂且脱不开身，又返回柜台算账去了。
而紧跟在李绍屁股后面，一齐下楼来的第八，一刻不歇地监视李绍。
李绍懒得理会他，在一楼挑了个偏僻些的位置坐下，那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跟过来，李绍便要了壶龙井，吃着等林心愿他们。
过去了许久，茶壶里的茶水凉了两次，换了两壶，除了第八，众人都愈发不耐，李纹与林心愿方才姗姗下了楼。
李绍第一眼先看见林心愿。
他是有过经验的，看穿她脸上的媚色，他如何不知他们在楼上做了甚么？重重将茶盏在桌上一放，道：
“这位公子，我可总算将您等来了！”
又看了眼第八，笑道：“您这位随从忠心耿耿，尽职得很，我府上的那些没有一个比得过！”
第八也不知是当真了，还是说反语，嘻嘻道：
“那是自然，我对老爷与夫人的一颗心，比‘真猪’还真！——唉，我实在不懂为甚么大家都说‘真猪’，难道世上还有人卖假猪肉么？”
林心愿哑然失笑，李绍忍不住盯她的笑靥，李纹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
李绍收回视线，让店小二去将掌柜唤来，对李纹道：
“陈公子，你说要与我和掌柜、店小二当面对质，现下人既已到齐，我们不如赶紧开始罢？”
说着，李绍环顾四周，他们一行人很有些显眼，不时有谁投来窥探的目光、互相窃窃私语。
他倒是好奇，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将本应在私下里讲的话，摆到台面上来讲，李纹难道就不在乎林心愿的名声么？
那店小二带着掌柜匆匆赶来了，二人皆躬腰赔笑。
“莫公子，”李纹左手转了转扇子，笑道：“这对质一事，还是不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