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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等到李梓荣喝了大半瓢的水，岑雪才不紧不慢地把腿搭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人道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李医生，再来半瓢？”
坐在那头的李梓荣眼睛还是被蒙住的，只能寻声音转过头向着岑雪，半兽一样的声音从烧哑了的嗓子里放出来，“岑、雪——”
岑雪哂笑出来，“嗯，对，记住了，记住了好长记性。”
手指一指示意一旁的许哲过去，“李医生，该吃饭了，吃饱了饭，好叫我多看几天，仔细地欣赏欣赏。我可还没看够呢。”
李梓荣恼怒地挣扎可却说不出话来，嘶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刺到耳膜上听着叫人生厌。
“他不吃，就喂。”许哲回头看了一眼岑雪，清冷的凤眸里是暗暗嗜血的眼神，就像是凝视死亡的无常，生冷地没有一丝人情味儿。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许哲还是要正视一件事，岑雪她在变化。
不过许哲没再多想，既然老大叫他喂，他就喂。不过他们这些人嘴里的喂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喂口饭吃这么温柔。
不吃吗，那就只好教你吃了。
许哲一只手拿起一只白面馒头，另一只手薅起李梓荣白皙的脖颈，大指一捏生生压开了李梓荣的下颌。
李梓荣还在挣扎，只可惜许哲和馒头哪一个都没给他这个机会——馒头显然是特意做成这个样子的，大小和小拳头一般大，塞到嘴里刚好塞满。
而许哲，许哲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直到了把馒头压实了才堪堪松开手。
李梓民的嘴里塞满了馒头，喉咙里的声音更加呜咽不清，脖子上的青筋暴怒，还有一只红色的手印扣在他的脖子上，在苍白的皮肤上更加妖冶狰狞。
岑雪半眯着眼，似乎真的是在欣赏这精彩的一面，表演的主角正是在前一天还口口声声要教会她如何欣然观瞧死亡的李梓荣。
岑雪坐在椅子上，这椅子不甚华美，但手底下的喽啰们得知岑雪要来不知道打哪拿来了海绵绑在座子上，就这么坐着有点暖和，有点舒服。
舒服。真他妈舒服。
直到了李梓荣费力挣扎着把一整个馒头噎进嗓子里，看着李梓荣从挣扎反抗到慢慢接受现实，再到滑稽地想办法咽下去馒头，岑雪才缓缓开口，
“李医生，怎么样，味道还好吗？”
李梓荣像是颓败了下来，半个身子软着，也不回答，也开不了口，
半晌，岑雪站起身子来，“李医生，我很开心看到你，明天我会再来，届时你可要好好表演，我也好欣赏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岑雪转身往大门走去身后头的喽啰紧跟着就封上了李梓荣的嘴，岑雪听到，后面的喽啰还骂道，“你小子他娘的是运气，还有口吃的，念佛吧你……”
呵，你小子。
“怎么不说话？”岑雪没回头，却也明确地问着身后面唯一一个人——许哲。
许哲继续跟着岑雪往前走，这仓库在城外，这里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杂草长到没了膝盖，乌漆嘛黑的一片不知道黑暗中间藏着什么。
“老大现在想听我讲些什么？”
没成想岑雪停了下来，看着许哲，一双眼里恍惚映着些星星月亮，倒是叫人愈发看不懂了。
“老大，你想怎么处置他交给我就好，不用特意来看着，脏了眼。”
岑雪好笑，仰了仰头，许哲看到，月华下的岑雪的脸上木然而清冷，像是抽空了一样一样的僵硬，疲惫的面容没有心思有半点表情。
“我就是要看着他，看着他为他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
“姐……”许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没关系，岑雪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就好了。一直也都是这样的。
可莫名的，这一次许哲又感觉和以往的都不一样了。
风头正盛的岑雪，备受打压的岑雪，无奈返乡去老家省亲的岑雪……那么多岑雪，只有这个岑雪是这么颓废。
明明表面上还是那么不近人情，还是那么洒脱又满不在乎，可这一次的岑雪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却是在气自己，或者说，是恨了自己。
正是许哲想劝一句什么的时候，由打前头传来了魏海城的一声呼，“老大——！”
这一声把岑雪叫了回来，岑雪皱着眉头，往回望了望，继而道了句，“走吧。”
——
是夜星火漫天，是个适合做些什么不一样的事情的夜晚，省长办公室依旧是灯火通明，勤勉爱民的新任省长依旧是爱民如子，可能再亮的灯或者星光也不能影响他分毫。
“省长，是我。”敲门声响起，陈阵秘书也依旧兢兢业业地鞍前马后在省长身边，这夜空的星子也不能吸引他分毫。
“进来。”蔡省长的声线依旧浑厚沉稳，丝毫没有一丝的疲倦。
陈阵踩着有节奏的皮鞋声走进办公室，面色上似有疑虑，“省长，刚刚顾旼打电话来，叫我截住了，听他的语气，看来还真的成了。”
“成了？他收服了暮合？”
此时此刻，蔡正元脸上的不屑却多于难以置信的意思，怎么，就凭他一个顾旼，就可以收服暮氏集团？
呵，恐怕是信口开河吧。
却看陈阵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犹疑，像是在思量要不要讲出来一样。
“怎么，他该是要筹码了吧。”
“这，省长，这个顾旼，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他，他倒是没有把暮合收服，他，他……”
陈阵到底是真的说不出口怕蔡正元责怪还是故意抻着不得而知，可蔡正元听见陈阵秘书这样支支吾吾，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说。”
“暮合，失忆了。”
“什么？失忆了？”
陈阵瞄着蔡正元的脸色，又说了一遍，“是，是失忆了，顾旼亲口说的。”
“不过，不过顾旼还说，只要您肯见他，他一定又有天衣无缝的计划给您。”
蔡正元的眉头皱着，阴沉的像是要挤出水来，陈阵看着他站起身子，手里把玩着那只整整齐齐的烟盒，“他这是要讲条件啊。”
“是啊，恐怕，这个顾旼是要坐地涨价，不得不防啊。”
“不得不防，不得不防……不得、不妨……”蔡正元悠悠地看着窗外的夜景，沉吟着说着一样的话，“陈阵，与虎谋皮，你觉得，这一次，谁是虎，孰为猎户。”
未等陈阵答复，蔡正元悠悠道，“可以，不过也告诉他，要是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恐怕一家人也无法团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