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挑灯仗剑录 >第七章 四大使者
    吴千秋无心恋战,不敢怠慢,将辛芙挟在肋下,破门而去。

    欧阳伯道:“冤家已死,你我若不逃走,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性命难保。我身后石壁有一条通道,可通庄外树林。”

    陈青桐道:“黑旗帮恨辛家庄蒙骗,所以屠庄泄愤。你我外人,料想不会受其所害。”欧阳伯道:“他们早已看出其中蹊跷,偏偏还要逼你服下毒药,可见不是什么善类。什么报仇?莫不救与吴千秋都是辛信的多年‘好友’,尚且为了金银珠宝背叛情谊,你又岂知那黑旗帮和他们不是一般心思、觊觎宝藏而来?”拨开后面一块岩壁,露出一个深深的洞口

    陈青桐见辛瑛昏迷在地,留她在此,只怕被黑旗帮发觉,难免遭玷污蹂躏,心有不忍,道:“你对不起我,我却不能罔顾圣贤之道、人世常理而见死不救。”背起辛瑛,随欧阳伯爬进洞去。三人在甬道中爬了许久,上下渐渐开阔,已能站立行走。又过半柱香工夫,便见眼前陡然豁朗,一道阳光就在眼前。欧阳伯探头左右窥探,见林中无人,于是放心走出,陈青桐紧紧跟上。

    陈青桐背着辛瑛,连走带跑,疲惫不堪,暗道:“如此恶女,为何还要救你?”不忍舍下,想起当日在家中假山洞穴石壁之上的图画,不知不觉之间,腹内丹田气息涌动,全身温热,气力渐渐恢复,背上辛瑛也轻了许多。

    欧阳伯赞道:“好小子,不想你看似单薄,气力还是蛮大的。”

    三人穿过一片烂熳桃林,但见前方一间茅舍。欧阳伯道:“这是山间猎人休憩之所,此刻无人,正好就用。”推门入内,见里面倒也干净整齐,干粮清水一应俱全。陈青桐腹中饥饿,将辛瑛放在床上,便与欧阳伯取了干粮,狼吞虎咽吃了一饱。两人劳累半日,已是饥不择食之境,虽说粗茶淡饭,只觉得生平饮食,便以此为最,乃是天下最最好吃的第一等美味佳肴。

    两人吃完,辛瑛已经醒来,她面色惨白,不言不语,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欧阳伯低声道:“他父女作恶多端,报应虽然惨了些,也不算为过。”陈青桐拿了几个馒头让她充饥,见她不理不睬,呆呆木木,微微叹息,转身出屋。他心情郁闷,但举目望去,满林桃花,粉绯花瓣宛若九天云彩,缤纷灿烂,明媚异常,渐渐心胸开阔,郁闷渐消,蓦地回首,辛瑛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他身后,正直直地看着他。

    陈青桐一怔,回转身去不睬她,听得脚步声响,辛瑛走到他身后,低声道:“谢谢你救我出来??????我,我对不起你,你为何救我?”陈青桐冷冷地道:“逃生的密道是欧阳前辈的指点。若论功劳,他远比我大,你谢我作甚?”辛瑛道:“总是你背我出来的。我对你刻薄如此,你却以德报怨,我委实心中不安。”

    陈青桐大为诧异,心道:“她心计歹毒,为何此时如此温婉,宛似变了一个人一般?”转念一想,道:“是了,她父亲被杀,妹妹被掳,逢此厄难,我算是她唯一的依靠了罢?所谓时势逼人,因此她的心脾性也就不知不觉有了变化。”两人默默看待眼前的桃林,花叶芬芳,近则落花,远则飘缈,不可尽视。不知为何,一对仇人此时却是无嗔无怒、无怨无艾,待醒觉过来,已然夕阳垂暮,云蒸霞蔚,大地赤红一片。欧阳伯走出房屋,招呼二人进去吃饭。

    辛瑛低低地道:“我,我还不知你的姓名。”陈青桐淡淡地道:“亏你还能想起问我姓名来。我叫陈青桐。”辛瑛喃喃道:“陈青桐?陈青桐?”回头望天,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幽幽地道:“我欠你的人情,一时也还不清了。这只簪子送你权当留念罢。”又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塞在他手中,道:“这把匕首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也一并送了给你。”长袖飘飘,走回屋中。陈青桐一手握匕,一手拈簪,瞬间万千头绪,不知从何感慨?

    当晚二男一女分房而睡,待第二日天明,辛瑛不辞而别。欧阳伯看尽人生沉沦,只愿留在当地,甘作一看林护屋之人。陈青桐与欧阳伯依依辞别,飘然出山。

    那辛家庄在嵊州海口一百多里路上,经此一变,陈青桐前去港口买船北上大都的兴味索然,心道:“母亲的生死下落,我便迟些查,也是可以的,想必如果母亲真的不在人世,她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不会怪我不去查她老人家的死因。”当下带了钟梓玄送给他的宝剑和自己的包袱,信步而行。出得山来,买马代步,一路信马由缰,边走边看,心道:“我不必非要坐船北上,哪怕避开战火,一路向大都而去,有何不可?”这日竟由马儿一径走到华阴,看看前面便是潼关,乃是南宋军队在此驻扎,心中稍安,忽然想起一事道:“听钟道长说,他有个朋友,就在潼关附近隐居。这位朋友在江湖中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所见极多,嘱我遇见疑难之事,可以去找他,他看在钟道长多年至交的份上,一定会出手帮忙。我虽然知道鸠盘鬼母给我留下了大都红叶峰报恩亭的地址,但详细情形却不得而知,不如趁此机会,前去拜访他?”心中一动道:“哦。也许钟道长这位朋友平日不太见外人,所以他才把他用的宝剑送给了我。”翻找包裹,将钟梓玄留给他的那几份心法都翻了出来,果然找到那封短信,但见那封短信上写着:“虢州判官庙陆家庄玄机二散人台启”的字样,心中嘀咕道:“判官庙与陆家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待我到了虢州再说。”见天色已晚,便在潼关城中投宿打尖,早早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早,陈青桐结账出门,问那店老板道:“请问虢州离此地尚有多少路程?”那老板想了想道:“潼关一路向东,不过一百二三十里路程,都是官道,路好走,分叉北向是函谷关地面,南向乃是虢州。”陈青桐道了谢,包了五斤客栈自产的肉脯带在马上当作干粮,又要了一葫芦酒,这才上马出潼关一路投虢州来。

    他边走边想道:“钟道长信上写着‘二散人’是什么人?是一个人的名号,还是这名号代表两人?钟道长是道家出身,想必他的朋友也是个道门中人?”向马而行,时快时慢,不到半日,便到了虢州。哪知他进城打尖,一问才知判官庙与陆家庄原是一处所在,并不在城中,而在西城城郊。陈青桐问了路径,见天色尚早,便寻了客栈将马匹寄顿,带着宝剑,一路走出西城来。他心中想着母亲是否在世的事,脚步飞快,不上一盏茶功夫,出了西门。远远见两名老者扛着锄头,裤管上都是泥污,似是田间劳作刚刚归来,上前抱拳道:“请问两位老丈,判官庙在什么地方?”

    两老者中身材瘦小的那人见陈青桐是个公子打扮,相貌堂堂,微笑道:“公子问对人了。我们正是判官庙附近的农家,你要找判官庙,便跟我们来吧。”身材稍高的那位老者扛着锄头,一面走一面说道:“老张,你说怪不怪?这几天来了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打听判官庙,我昨儿还带了两人去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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