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挑灯仗剑录 >第十二章 禁地石壁
    陈青桐刚出了口气,却见一人如飞赶来,那人约莫四十余岁,青袍皂靴,鹰目钩鼻,不似良善。孟中挣扎在地,叫道:“师叔!”一手抚胸,一边道:“师叔,此人是流云庄的奸细,偷窥我们的秘密,要赶回去传递讯息。”来人乃泰山派的无飙道人,闻言道:“你们若不多嘴多舌,又怎会被他听得计划?”望着陈青桐,道:“既是魔教余孽,今日断然饶你不得!”陈青桐心中一凛,暗暗叫苦:“此人既然是这两人的师叔,想必一身的本事会高强得许多。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保全自己的一条性命,只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或有一线生机。”心念电转,更不犹豫,一掌击出,正是伏虎拳法中最厉害的一掌“百虎称雄”。无飙道人已是身形一转,猛地大喝一声,宛若空中扑下了一只兀鹰,一掌向陈青桐击下。

    陈青桐奋起一格,双掌相交,只听得“砰”地一声,陈青桐跌翻在地上,但无飙道人给他一震,也在半空中倒翻了一个筋斗,才稳得住身形。陈青桐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正好无飙道人又已挥掌打来,陈青桐使出全身功力,再接了一掌。这一下,双方都给对方掌力震得摇摇晃晃,陈青桐虎口发麻,多退了两步,稍吃点亏,但却不至于跌倒。原来无飙道人的功力胜过陈青桐不止一筹,但因他从山顶奔来,内力消耗了不少,再与陈青桐全力相拼,两人已是相差不远了。第一掌他是以居高临下之势,才能把陈青桐震翻的,到了第二掌,他虽然仍占上风,优势便已不大。

    无飙道人衣袖一挥,催动掌力,猛压过去。陈青桐的功力到底不如,只觉对方的内力像浪头般一个个打来,前浪未休,后浪又到,眼看就要支持不住,慌急中掌心向外一登,又被对方震退两步,无飙道人一声冷笑,走离宫,转坎位,突然一掌向陈青桐意料不到的方位打来,陈青桐收招不及,身形顿时全在他掌力笼罩之下。但陈青桐得了三位高手的指教,不但练好了伏虎拳,身法步法,也有了极大改观,就在无飙道人变式换招这一刹那,他倏地足踏“震位”,绕出“生门”,反手一掌,风雷隐隐,斜切无飙道人腰胁的章门穴。无飙道人万没料到这文弱书生竟然懂得八卦方位,当下顾不得再使擒拿手,霍地一个“凤点头”,移形换位,一招“倒打金钟”,横掌直切陈青桐的手腕,解开了他这一招。无飙道人反击得手,掌法展开,如影随形,一个窜身,“游龙探爪”,又已抓到了陈青桐的后心。陈青桐回身不及,心念电转,忽然想起鸠盘鬼母反身钩腿的绝招,当下不及细想,身体倏地向前一俯,双臂后扬,猛地一腿倒踢出去,无飙道人掌力还未及陈青桐背心,陈青桐反身一腿,已踢到他肩头来,无飙道人吃了一惊,掌力疾吐,却打了个空,陈青桐身若游鱼,倏地窜出三丈开外!

    孟中在旁瞧得心花怒放,笑道:“臭小子,可知泰山派的厉害了?要打死你,不过如捏死一只小小蚂蚁一般容易。”陈青桐正使到一招“回风摆柳”,双掌齐出,与无飙道人四掌相撞,身子便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只觉胸中气血翻涌,拔腿就逃。原来他为人机警,明知不是无飙道人的对手,早看好了逃跑的路。那山壁之上有个山洞,却似是人迹罕至一般,如今不敌无飙道人,果然不再硬拼,立马开逃。无飙道人怒道:“臭小子,怕你飞上天去!”尾随急追。陈青桐逃得快,无飙道人追得也快,他偷空向后一望,但见无飙道人大袖飘飘,已然跟到他身后不足三丈,吓得魂飞魄散,叫道:“老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何必苦苦逼迫?”无飙道人喝道:“死到临头,还有许多废话?”看看追近,蓦地腾空飞起一脚,正中陈青桐的后背。陈青桐就地翻滚,顺势钻进洞中。

    孟中与孔池两人先后跟上,见状急道:“师叔,为何不追?”无飙道人冷冷地横了他一眼道:“用你指挥我吗?”孟斯道忙陪笑道:“师叔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这小贼逃掉罢了。”孔池道:“师兄,你糊涂了!那山洞是我派禁地,你我若入,便犯了门规!”无飙道人哼道:“里面也不是什么平安吉利之地,你看他进去,无非闯入虎穴罢了。”孟中与孔池面面相觑,暗道:“虽说是禁地,但里面有些什么,除了掌门师伯、师父、师叔三人之外,再也无人知晓,如何是虎穴?”当下三人死守洞口,守株待兔。

    陈青桐一头钻进山洞,擦了把冷汗,暗道:“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倒霉?”掰着指头一算,从偷偷溜出去听书被父亲三次责罚,最后一次连饭也吃不饱便被鸠盘鬼母搅了局,好不容易遇见个鸠盘鬼母能告知自己所想,又被夔门六怪追,还没追完,又掉进辛信陷阱,被迫冒充辛家公子,吃毒药,挨毒掌,样样有份,不禁大为丧气,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倒霉?”如今还更厉害哩!外面三个煞星拿着明晃晃的钢刀宝剑正等着他,只要他一露头,立刻便是一刀,说不定那时候人头落地,真是有冤也无处诉!

    “他妈的!”他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声。

    他眼光一扫眼下身处的山洞,但见山洞外明堂豁亮,洞内却是阴暗无比,只好摸黑前行。也不知走得多久,忽见前面山洞顶上开了一个口子,阳光倾泻而入,顿时能够视物。陈青桐一时又不敢出去,四处张望,隐约见山壁之上画着几幅图画,不觉好奇,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却是一个长发的小人儿提着剑,左纵右突,正与另外一个束髻小人儿在比试剑法,画得虽不细腻,但也有颇有童趣。他看完了第一幅,再看第二幅,但见一个长发小儿一剑斜刺,隐约刺向另外一个束髻小人儿的腹部,束髻小人儿弓步侧身,长剑下压,正是抵挡之势。再看第三幅,长发小人儿长剑点向对手肩头,那束髻小人儿挺身相迎,反手一剑指向长发小儿胸口,似乎却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不由叹道:“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一味退让,哪怕彼此武功就在伯仲之间,也难以取胜。”

    他看完了三幅图画,又向后面的图画看去。那第四幅竟多了几分刻痕,正划在长发小人儿的手掌之上,与长剑混淆,也不知他究竟指向哪里?束髻小人儿侧身沉肩,斜斜一剑若举月之状。陈青桐暗道:“这图画的刻痕定非外人破坏,而是作者有意为之,却不知是何用意?”穷思苦想多时,拍掌笑道:“是了。必定是这位长发小儿见对手剑法高妙,不知如何破解,于是采取回防抵御之势,长剑使得滴水不漏,风雨无侵。”数过去,前后图画共有七十八幅之多,最后一幅,束髻小人儿撤剑倒地,想必是输了。他看得出神,不觉踩踏一块石角尖尖的岩屑,疼得一身惨叫。只听洞外有人大声道:“你听得惨叫么?定是怪人杀了小贼,他临死之前的呻吟。”正是孟中的声音。另外一人道:“你胡说什么?惨叫便是惨叫,凄厉悠长,呻吟就是呻吟,绵绵低沉,往往无力。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还不回去?想必官府的捕快正在验看尸体,你们不妨就在一旁作证,说‘看流云庄的人与他们争执,其后怎样,双方是否动手,却不得而知’,这番说词要是忘了,只怕你们师父不打烂你们两个的屁股!”孟中讪讪道:“师叔教训得是,却不知那青花包裹可否备妥?”无飙道人冷笑道:“我做事素来稳重,早已将包裹悄悄放到了流云庄的后院,你们且记好位置,莫犯糊涂。”低声把放包裹的地方说了。孟中唯唯诺诺,渐渐不听得动静,陈青桐忖道:“听这口气,分明让他去栽赃,不知又要害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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