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擅长攻略的花山院小姐 >第 34 章 她的戒指
    “你去哪里了?”

    凉子回到那个姑且可以称之为暂居的家里时,萨博已经起床了。他从厨房端出一杯热牛奶,碎金的发在温柔的灯光下轻轻摇晃着。“来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衣服还湿着呢。”

    外面的天早便放晴了,黑暗像魔术师代表着神秘的幕布般掀开,一点淡橘色的天光奶油似地溢出。这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哦,我碰到了一个人。”凉子将莎拉和阿尔文的事情告诉他,坐在餐桌旁灌下一大口热乎乎的牛奶,“所以我向他发出了挑战,就在今天。”

    “你对她还真是好啊。”萨博托腮笑着,凉子准备拿面包的手顿住,挑眉,“啊呀,怎么忽然有这么大一股醋味儿?”

    “你有了解过他的实力吗?再怎么说他也是红发海贼团的船员,不可以掉以轻心。”

    “我听贝——”想到萨博极其不喜欢贝克曼,凉子赶忙换了个说法,“红发的船员说他是最近刚加入的新船员。之前跟着的船长是一个悬赏金3亿的大海贼,现在也加入了红发海贼团,他自己的话,好像是将近2亿。别担心,不是强到变态的程度。”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可不想看到你受伤。”

    这个挑战,凉子对胜利势在必得,哪怕对手是红发本人也一样,她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失手的可能。赌上一切,她要替莎拉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人。

    阿尔文得知凉子要挑战他时,十分惊讶。战斗开始前,两人相向而立时,他问道:“为什么要挑战我?”

    海岸边的沙滩上,阳光和海风编织的美好午后,两人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红发海贼团的船员们在四周零零散散地围成一圈,一张张脸聚集成一场丰富的表情展览;唯萨博独自站在一处真空地带,朝凉子歪着脑袋微微笑了下。

    这时候就很后悔没有一个探听心声的技能,凉子勾起唇角,这些人此时的心理活动一定很有意思。

    凉子拿出弱水——众多攻击方式她还是最喜欢,也最擅长用剑,黑色的武装色好似一道城墙般缠绕上弱水的剑身,锋寒的剑尖朝向阿尔文。“不要着急,等我赢了以后,慢慢告诉你。不然等你塞满了杂草的脑袋理解这件事,我都可以直接进棺材了。”

    嘲讽拉满后,阿尔文竟然仍是很有风度地完成了赛前的礼节,哪怕或许是他朋友的人在外围已然愤怒地叫喊了好几波。

    凉子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长相,黑发黑眸,唇红齿白,笑起来似乎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身材修长挺拔,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长相。难怪莎拉会对他念念不忘。

    既然面对无端挑衅的敌人都能进退有度,知节守礼,凉子想不通为何会对莎拉这么残忍?还不到一年,满打满算只是莎拉孕育了一个孩子的时间,她们甚至还尸骨未寒,为何要这么早告别她往前走?

    总不会他也有什么任务要完成吧?

    凉子嗤笑了一声,也规矩地回以礼节。然后,战斗开始。

    弱水像一道骤起的风浪,像一团忽然下降的雷云,像一处蓦地从深海生发的涡流,极致的浓黑变幻莫测地朝阿尔文袭来。他所预设的全部反攻手段都在密不透风的剑雨里被封印,只能不断地退后、躲避、逃窜、飞跃,用种种方式疲于奔命。他也是用刀的,而那把名刀完全被压制了,他找不到反击的口子。

    阿尔文此时才意识到她面对的这个女人有多么强大。在这之前,他对她的印象只是副船长喜欢的女人,不喜欢副船长的女人,仅此而已。他不是会轻敌的人,但是他必须承认他给她的预设太低。得知这个女人要挑战他时,他向同伴们咨询过她的情报,他们只是笑着:“很弱的样子,上次还是副船长救了她,把她抱回了船上。”

    “不用担心,阿尔文的话,很轻松就赢了。嘛,不过还是要手下留情一点,怎么说也是副船长喜欢的女人,伤得太重他会心疼的。”

    ……这些情报绝对可以入选年度坑队友集锦。

    殊不知阿尔文惊讶,他的同伴们更惊讶。甚至有人不断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整个红发海贼团,或许只有贝克曼知道凉子的极限还远不在此。

    说实在的,他们会对凉子的实力有这种误会实在怪不上他们,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凉子和最近声名鹊起的黑鹤是同一人。假如知道的话,阿尔文收到的情报或许会更严谨一些。

    “怎么了?就这点程度吗!”凉子举着弱水,连发数十道剑气如环环相扣的响尾蛇般追着阿尔文的脚跑。为了避开剑气,海贼团的围观圈越退越大,甚至连天空的云彩也被划得破破烂烂,勉勉强强挂在蔚蓝天幕的尾端。

    阿尔文撑着刀挡下凉子从上至下的一记竖劈,对方的力气太大,他撑着地面的脚掌向后直滑出数十米。他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发现她正笑着,不是微笑,也不是势在必得的那种自信的笑容,而是像一片隐藏在白云后的群山般暗含厌憎的浅笑。

    ……厌憎?她为什么会厌憎他?

    阿尔文注意到她的目光在他左手手指上划过时微不可见地顿了下。逃过下一次攻击的间隙时,他疑惑地想:他的手指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微微愣住——只有和莎拉结婚时她亲手为他戴上的戒指。

    一道凛冽的风,同伴们“小心!”的大叫,阳光绚丽的神彩,海水漫过脚踝的触感——在他愣住的那一瞬,除他以外的世界好像静止了一秒,他后来意识到那是他的脑子空白了一秒,等回过神,冰凉的剑锋已经贴上他的脖颈,刺痛从脖子上酥酥麻麻地传到心脏。那个拿剑的女人在他身侧凉凉地说:“你输了。”

    阿尔文感觉到她仿佛用尽全力才没有继续用力,好让这一剑直接将他身首分离。他不知道是怎样的力量制止了她这么做,但他仿佛意识到了她为什么会向他发起挑战。

    “……你认识莎拉?”他轻声问。

    “哦?”凉子挑眉,“你想到了啊?正好,省了我解释的功夫。”她的剑仍贴着他的脖颈,血脉在剑刃下温热地流动,蕴含着生命力的脉搏好像通过剑身传到了她手心。

    “……我回去找莎拉时听人说过,她最后的时光是一个女人一直陪着她,那个人,是你吗?”

    凉子点点头。

    “谢谢你,谢谢你那个时候陪在——啊!”

    凉子挥剑劈开了他的后半截话。“挑战已经结束了!”红发以为她要杀阿尔文,腰间的佩刀“格里芬”唰地反射出一道寒芒。凉子却已经停手了。她只是将阿尔文左手戴着的戒指劈开,另一只手将掉落的戒指抓在手中。

    怪可惜的,她使剑的力道控制得太好,将戒指劈下来,却一点没伤到他的手指——她本还盼着不小心削掉他一根手指。

    “这件事我本来不打算讲,因为说出来好像显得莎拉很可怜。但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不讲一讲实在不痛快。”凉子捏着戒指看向他,“你在大海上逍遥自在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次想起过等在家中的妻子?你一定不知道,在你好不痛快的时候,她可能正挺着大肚子为了一餐饭发愁;可能艰难跋涉,只为一点能换钱的草药;可能被天龙人抓去了宫殿,在深夜独自哭泣;也可能明知道胎儿出了问题,却没钱去医院,最有可能的是——”

    凉子揪起他的衣领,把他拽得踉跄。她脸上看不出很大的情绪起伏,讲话也是平淡的音调。红发海贼团面面相觑,但见她已把剑收起来,便没有上前,只看她像拎小鸡崽一样拽着阿尔文。

    “最有可能的是,你晚上在哪个美女床上爽个痛快时,她可能正因难产一个人无助地躺在产房——那个时候,你会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阿尔文垂着脑袋,“……我没有,那时候她是我唯一的妻子,自然也是我唯一的女人。”

    “……对啊,你先别生气,他妻子的事我也听说过一些。阿尔文真的很爱她,那时候我们上岛玩,阿尔文从来都不去……”一个似乎是阿尔文以前同伴的海贼小心地为他辩解着。

    凉子侧头看了一眼,一张张陌生的脸好像很为莎拉的悲剧而深表同情,又隐隐觉得她在小题大做。这在凉子意料之中,人类说到底是感情动物,与谁亲密,才会与谁共情。

    在场的这些海贼们,他们见惯了的是自由、大海和蓝天,哪里能设身处地地理解一个可怜妻子守望的无助心情?他们的悲悯是那么苍白——而这种苍白是可以被凉子理解的。因为她看人间,是同一种苍白的怜悯。高高在上的,蒙尘的,只能称之为虚伪的——怜悯。

    “阿尔文,你从今以后还会有多少女人我根本不在乎,人类都是凭借忘掉过往前进的,你也不过是普通人。你今日还会因为我提起莎拉流露出这般悲伤的样子,再过十年二十年,就连她的长相都会模糊掉。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人之常情。”

    “你唯一错在,那些艰难的日子没有陪在她身边,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听不见,你只是不够爱她……所以今天,我把属于她的戒指拿走,从今以后,她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两不相欠,来生也请走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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