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对于这件事也是苦笑,怀桑跟着他时间不短,没想到他还会做出这样的事。
许是对他希望太大,失望也如万里雪崩声势浩大。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抽了个空去寻怀桑。
那时魏无羡虽已被蓝湛领走,但各家子弟也依旧聚在一起。聂怀桑还哭丧着脸说怕被大哥打死,也怕唐时罚他。
于是唐时去时,原先七嘴八舌,心慌意乱的众人一片静默。
唐时叫了人,转头就走了。
聂怀桑低着头紧跟其后。
其他人看着聂怀桑面如死灰的样子,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好半晌才有人出声:“他真的要罚聂兄?”
一少年想了想:“罚他抄书?”
又一少年道:“我们跟上去看看?”
江澄一脸为难:“不好吧,人家受人所托教育弟弟而已。”
一少年突然惊道,语气惊恐:“会不会打断聂兄的腿?听说聂家大哥勇武,也时长听聂兄说怕他大哥打断他的腿,这唐白芷受聂家大哥所托……”
其他人被自己脑补吓着了,推推搡搡间,有人拉了身边人一把:“走走走,快跟上去,万一真要打断腿,我们帮拦着些!”
江澄被拉着一个踉跄,有些意外:“慢点慢点,我自己走。”
——
“知错了?”
“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错在何处?”
“错在作弊。”
“作弊何错之有?你是为过今年的评级,你哪里错了呢?”
“……怀桑知错,还请兄长指点。”聂怀桑的头垂得更低,语气低落。
唐时停了下来,转过身。
聂怀桑脚步没停,顿时撞了上去。
这一打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是缓和了一点。
唐时看着撞进怀里手脚僵硬,慌乱无比的怀桑,抬手抵住双肩,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聂怀桑垂着脑袋,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揪成一团。
看着不知所措,坐立难安的聂怀桑,唐时无奈,语气失落:
“怀桑,我知你资质不足,便处处为你忧心。”
“蓝家规矩甚多,我犯禁甚多,也无颜责你。”
说到这里,唐时更是感慨万分,扼腕叹息:
“只是我时常和你说,即便资质不足,品行也要端正。”
“为人处世,有七大学问:谦逊、适度、容忍、制怒、敬人、自尊、慎言。”
“你今日作弊,错、错在不自尊。
“何为自尊?是自己尊重自己,自己相信自己,是对自己负责,追求的是脚踏实地。”
“我竟不知你如此看重评级,不惜践踏自尊去作弊。”
唐时每说一句,聂怀桑面上便愁苦一分。
而唐时却没在意,继续道:
“老先生飞书各家,你兄长却写信给我,说此事全权让我处理。可你跟在我身边时日不少,却还是做出如此错事,我愧对你兄长的托付,也无力再教导你。”
“这次我也不罚你,你兄长也不会因此责罚你,以后藏书阁,你不必再来了。”
唐时停了脚步,没转身也没回头,只直直的站在那里。
这次,他是真的有些失望。
——
趴在墙角,位于最上面的一少年探出了头:“他们在干嘛?”
上数下第二个少年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好像没什么事的样子。”
位于最底下的江澄蹲在墙角,抬了抬头,看着那些在他上面,弯着腰探头往外看的其他各家子弟:“既然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躲在另一边树后面的少年摇了摇头:“再等一会。”
趴在那棵树树干上的少年往下望了望:“再看看?”
树下的少年点了点头:“嗯,再看看。”
墙角的第三个少年向边上另一棵树上的少年招了招手:“欧阳兄,你能听见聂兄他们再说什么吗?”
欧阳朝着其他人摆了摆手,又回头仔细盯了两眼,突然开了口:“要不我们回去吧?”
虽然吧,这两个人都背对着他们,也看不太清他们的神情。
可刚刚唐白芷转过身的时候是不是朝他这个方向瞟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江澄见有人建议和他一样,连忙道:“是啊是啊,要不我们回去吧。这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了,到时候该说什么?”
少年借着位置,伸手拍了一下江澄的肩膀,无赖道:“实话实说,就说我们怕他被唐白芷打断腿呗。”
“秦兄,我是说你想好和白芷兄怎么说了吗?”
“他好像注意到我了,我先走了。”欧阳迅速的从树上爬了下来,转身就跑。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反应过来,往后四处逃窜,不约而同的忘记了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的规矩。
被江澄称为秦兄的人,双手刚好按在江澄的肩膀,甚至在起身的时候借了把力。以至于他是顺利逃脱了,却害惨了江澄。
江澄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出了墙角,摔倒在地上,双手磨着地面,把掌心蹭破了皮,好不狼狈。
更惨的是他一抬头就看着原本还在不远处的唐时已然站在了他面前,身后还站着个唯唯诺诺的聂怀桑。
聂兄这反应,他也不奇怪。
说起来唐白芷对谁都笑意盈盈的,可除了魏无羡,他的确是没见过其他人往他跟前凑过。
不过就算是没人交好,却也没见其他人敢冒犯他分毫。
别说开玩笑,似乎他们这群人,走到他跟前就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江澄对这个人,除了出于对蓝曦臣似的礼貌和尊敬,还有一种莫名的惧意。
“江兄,没事吧?”
“没、没事。”江澄摇了摇头,下意识的把双手藏在了背后。
唐时勾了勾嘴角,弯腰抓住了江澄的手臂,把人拉了起来,轻声说道:“地上凉,起来吧。”
江澄被拉着,有些尴尬,偏了偏头,对上了聂怀桑看过来的视线,感觉更加的不好意思。
“疼吗?”
江澄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手已经被唐时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