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赶紧打开文学社的QQ群，忽略了右下角跳动的信息。
一个史努比在角落做着鬼脸，又萌又贱。
群里那些隐身的家伙一个个跳了出来，围绕着缪斯搭茬儿。
那叫一个文采飞扬，彩虹屁拍得一个比一个响，全不像正在高考噩梦里煎熬的样子。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陈雯雯提议。
一群人欢呼雀跃，路明非也夹在其中。
陈雯雯的提议在文学社基本不会有人反对。
赵孟华开玩笑说，陈雯雯是像文学社的刘备，因为对男人有绝对的吸引力。
“聚餐？没意思，最近我减肥。”苏晓樯冷冷地。
她平时最多用水果代或减少食量来保持身材，最近被神秘的美少女洛婤给打击到了自信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苏晓樯愿意屈尊降贵加入文学社，谁都没有料到。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苏晓樯身为仕兰中学三大美女之一，加入社长是劲敌陈雯雯的文学社，听起来就不太像有脑子的操作。
网球社和台球社的社长都是苏晓樯的仰慕者，巴巴地邀请，但是苏晓樯正眼都没给一个，加入了死对头负责的文学社。
看起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砸场的。
或者是专门过来送人头的。
苏晓樯的目标并非是陈雯雯，而是赵孟华，对此“小天女”毫不隐晦而且大张旗鼓。
请女生们吃必胜客时，她忽然站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我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就是喜欢赵孟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都不怕！
路明非虽然不喜欢苏晓樯，却也因为这件事觉得“小天女”威风凛凛又很勇敢。
在仕兰中学就读的时间里，路明非一直都是坚定的陈雯雯派，只有那一刻突然觉得苏晓樯原来真的还挺好看的。
“不聚餐，我们包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吧。”陈雯雯说。
路明非心里一动，诺诺的话浮现在耳边。
电影院小厅？老天爷太给面子了吧？这听起来就是为他的告白准备了一个会场！
“看什么？”有人问。
“《机器人总动员》吧。”陈雯雯说。
“《Wall-E》？行！我们偷偷带吃的进去吧。”
赵孟华说，他这种英语狂人从不看中文版电影，说起大片只说英文名。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小天女”豪气干云。
“那我们两个绝配，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路明非不由得又说欠话。
“切！谁跟你绝配？”“小天女”表示了十二分的鄙夷。
大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毕业前社团包场看一部有爱的动画片，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回忆。
有爱的动画片！关键是有爱！路明非的心里像是要开出花来。
他激动得甚至想要站起来起舞。
路明非将视线移向别处想要冷静一下，这才发现底下有个跳动的信息框。
是一个好友申请。
申请的人有点奇怪，叫“BlackSabbath（黑色安息日）”。
“洛婤。”
路明非盯着申请好友验证界面发了一会儿呆。
这不会就是那个洛婤吧？
这是第一个主动加路明非的女生，甚至排除了为了让路明非帮忙打游戏而加他的人，她还是第一个主动加他的人。
这有点不现实。
呆了好一会儿，他才手忙脚乱地按下同意键。
“你好。”
他有点忐忑地打字发过去。
等了几秒。
“你好。”
对面冷漠地回了过来。
路明非看着回复界面纠结，觉得把握不好洛婤的态度，甚至不确认这是不是洛婤。
于是他重新切进QQ群，珍视地看了看陈雯雯发的那条信息。
仿佛冥冥中的暗示，陈雯雯选择了《Wall-E》。
那个电影的主角是个灰头土脸的小机器人Wall-E，是个收垃圾的小家伙，爱上小公主一样雪白的机器人女孩EVE的故事，路明非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看到最后一幕居然感动得流下泪来。
那大概就是爱情吧，捡垃圾的小机器人都有春天呐！路明非觉得超感人。
那寄人篱下的小破孩也应该拥有春天吧。
不要求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
只要这个穿着白裙子坐在长椅上看书，温柔又文静的女孩子就好了。
“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说。
群里一片附和，路明非这个文学社理事的主要任务就是挨家挨户地收钱和跑腿，这个活儿交给他是惯例。
但是，这一次陈雯雯说她要一起去。
同一条路，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路明非和陈雯雯走在那条鹅卵石铺的沿河路上，一步三晃，磨磨唧唧。
路明非放学时候天天走这条鹅卵石铺的沿河路，这条路市政工程特别划定的风景区步行街，花了很多钱，一边是青绿发蓝的河水，一边是咖啡馆、电影院、花店和各种专卖店。
风景虽好，可是与路明非无关，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唯独今天，他觉得路修得太短了。
市政府那些人怎么就不多花点钱，把这条步行街修到五十公里长呢？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
他们刚去电影院包了厅，然后他又陪陈雯雯去买了一纸袋风铃草。
路明非顺便看了玫瑰的价格，不逢年过节的，似乎也不算贵，买上九十九朵的钱他还凑得出来。
现在陈雯雯抱着一纸袋风铃草和他漫步着回家，路明非第一次知道陈雯雯的家其实距他家不远。陈雯雯穿着入学时那身白棉布裙子，裙子上有好闻的味道。
“随便，只要我能考上。”路明非说。他不好意思说卡塞尔学院的人说他通过了面试。
“你会报本地么？”
路明非心里一动，心想陈雯雯是在悄悄地问他会考去哪里啊。有门儿！
“随便哪里，同学多的学校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