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理吗？
不，当然不合理。
既然这些原住民都抱着壮烈成仁的心思发起了自毁式的袭击，没有必要特意的去保护某些人。
不过当秦言看见那些陆陆续续爬出人影的具体模样时，才恍然发现那是一群才不过八九岁的孩子。
一时间，秦言的心中受到了震撼。
他为之震撼的并非对方保护幼小的举动，而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当时使用位面行者的视野去观察时，他觉得这个位面的生物生命力都不太旺盛的样子，当时虽然感到奇怪，却也没有特别在意。
现在想来，生命力不够旺盛并非环境恶劣或者其他什么因素，而是不够强壮的都被放弃了。
那些作为战斗主力的人们都到哪儿去了？是什么东西促使他们宁可放弃父母和孩子也要不顾一切的去追寻？
想起这个位面本来评估的实力只有四阶，却在战争之后陡然拔升到了六阶。
秦言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一个略显荒谬的想法：
“该不会这个位面展露出来的实力还能继续提升吧？那也太夸张了！”
秦言摇摇头，指挥着位面行者勉强站了起来。
虽然与这头生物保持着链接，但唯有痛觉是这头生物不能共享的感受，这也是秦言能一直冷静操作的原因。
他大致检视了一下位面行者体内的能量结构，发现情况糟糕的一塌糊涂。
对应着几种能力的能量结构都受到了近乎无法恢复的永久性创伤，仅有位面行走的能力得到了最基本的保留，但也仅仅局限于不被人发现的程度罢了。
对秦言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位面行者是他获取军功的保证，他可没那个资本去更换一体链接生物。
想要更换链接生物就要消耗军功，而当前获取军功的最快方式，就是换一只身体状况良好的链接生物……
秦言发现自己陷入到了一个无限套娃的恶性循环。
就很尴尬。
不过他也不是遭受挫折便直接放弃的人，在考虑到现在位面行者的战斗力大打折扣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换一种获得军功的方式。
秦言看着那些从坑底一个个爬出来的小孩，莫名觉得自己可能真得当一回反派了。
……
寇克是这群孩子的领头者，但他也才十四岁。
出于大人们不可知的考量，他没能像其他同龄人那样走上战场，壮烈牺牲，反而被指派去照顾其他年龄更小的孩子。
或许这和他是个巫师学徒有关系。
巫术的力量是伟大的，能够凭空呼唤出火焰，能够制造供人生存的饮水也能追寻猎物踪迹，狩猎沼泽中的生物，这对于剩下来的人来说实在是十分重要的能力。
就算是大人，在面对沼泽这样荒芜艰辛的环境，也没有信心能带领孩子们一个不落的活下去。
唯有凭借巫术还有一丝希望。
望着眼前已被烧成一片白地，寇克跪倒在地，一手紧握成拳捶打着地面，泣不成声。
在这样的年代，年龄已经不能成为幼稚的推辞，跟着寇克从地下室出来的孩子们窃窃私语，却没有人上来安慰寇克。
他们同样心情沉重，对未来充满了迷茫，自顾尚且不暇更何况去安慰别人呢？
寇克很快注意到了弟弟妹妹们的不安。
他猛然意识到大人们已经不在了，现在只有自己能照顾他们。
他死死的攥住拳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中幻想着自己一直崇拜的曼茵将军在此时会怎么做，并且下意识的模仿着他的说话风格和行为：
“大家都安静，不要急着不安和绝望。看看那条焦痕，他已经停住了。”
寇克有些口感舌燥，但尽量维持着面上的死板表情。
孩子们明白焦痕所代表的意义，那是邪魔一路毁灭的证明。
但现在那条生灵不存的焦黑色大道已经停在了坑前，身后再无踪影。
一个瘦巴巴的女孩下意识的问道：
“寇克哥哥，邪魔已经死了吗？”
寇克没有确定性的证据，但他知道孩子们此时需要一点活下去的信心和希望，于是他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
“没错，曼茵将军他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杀死了邪魔！”
小孩子之所以是小孩子，便在于他们总是容易将心事流露在表面，无论他们装得再怎么成熟。
几个更加小的孩子一欢呼起来，稍微年长的便跟着表情松动了一些。
寇克趁热打铁的道：
“曼茵将军他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一个衣服拖地，长长的袖子与裤腿遮住了手脚的小孩子问道：
“寇克哥哥，我们能做什么呀？”
“问得好米娅。”寇克转过头去看向其他人，他的角色扮演已经稍微有些熟练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磕磕巴巴：“去威斯崔克，我们要把邪魔到来的消息告诉大人们！”
“威斯崔克？”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个足够遥远的词汇。
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沼泽地出生，小小的年纪不足以支撑他们跟随大人们去旅行，那些大人们在路上遇见过的怪物更是很多小家伙童年故事中的午夜梦魇。
但没有不想来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冒险的孩子。
那个瘦巴巴的女孩再次开口问道：
“去威斯崔克，就能见到爸爸妈妈吗？”
她的这句话提醒了所有的小家伙，很多人的目光都明亮了起来，充满希望的看向寇克。
寇克同样被女孩的话给惊醒了，他虽然已经十四岁但同样是个渴望父母拥抱的孩子。
他甚至如同在场的绝大多数小孩子一样，为了父母的离去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只是自尊心不允许表露出来。
现在冒险的方向，目的以及最终的成果都已经摆在了他们的面前，那么为什么不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