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胡话,我很好,你快放我下去……”陆江北无力地推了壹下廖之远的胸口,想让他放自己下来走,若让人看见成要体统。

    廖之远却不肯放手,制止道:“你安分壹下,马上就到了,再乱动把你摔下去了我可概不负责的!”两人拉拉扯扯地往前走着,拐过回廊之後就发现柳穗正猫着腰站在花圃的後面,壹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亮得惊人。

    柳穗见两个大男人壹个横着的壹个站着的同时扭过脸来看她,连连摆着手分辩道:“我明白的,我不歧视你们的这种情况,你们快去忙吧,我什麽都没看见也什麽都没听见!”

    就算陆江北再迟钝也明白她在想什麽了,顿时气得又捶了壹下廖之远的胸口:“快放我下去!”

    廖之远壹看陆江北壹副马上又要开始吐血的状态,当下也不多说,足尖点地,提气壹纵身就直接往冰窖的入口飞去了。真是什麽主子教出什麽丫鬟,看那柳穗满脑子都在想些什麽,就知道淩妙艺是什麽样的人了,口口声声地说着喜欢段少,转头又去勾搭别的男人,真是个水性杨花的谎话精!还好段少对她完全不感兴趣,否则段母再从中间插上壹脚来个乱点鸳鸯谱,将来段少可有的苦头吃了。

    廖之远抱着陆江北在屋顶上飞跃了壹阵,来到山庄中心的镜月湖边,沈声提醒壹句“闭好气,要下去了!”旋即拥着他跃进了湖中。

    ※※※

    “悦儿拜见老祖宗,老祖宗万福金安!”

    “快起来!起来让我瞧瞧,逸姐儿,你的脸怎麽变得……这麽黄了!”老太太焦急地从地上扯起楚悦,用手指在她的脸上壹通摩挲,看得蝉衣有些提心吊胆的,生怕楚悦精心弄好的“遮美颜料”被她蹭掉壹块,那岂不是还没回到罗家就先穿帮了!

    可是楚悦把壹双浅土黄色的小手交叠在腰侧,半垂着浅土黄色的细细颈子,怡然不惧,站在原地任由老太太东摸摸西蹭蹭。蝉衣揪着自己壹颗心眼看着老太太终於摸足了瘾收回了手,而那厢楚悦脸上的颜料壹分壹毫都没被蹭走,老太太的手掌也没见变黄,蝉衣这才暗自松了壹口,原来这个颜料是擦不掉的,早点告诉她嘛,害得她虚惊壹场。

    听到身後蝉衣的呼吸声从缓到急再到缓,楚悦垂下眼睫藏住了眸底的笑意,滢滢粉的质地轻薄,壹旦沾住了肌肤是几乎擦不掉的。滢滢粉的持久稳定性,也是她选择用它作易容材料的原因之壹,不去补妆的话,搽壹回滢滢粉能维持三天不褪色,这样即使药粉存量告罄,她也有充足的时间去调配新的。

    普通的凉水也很难洗去它的颜色,用热水的清洗效果好壹些,但仍然会留下壹层淡淡的土黄,倘若想要彻底去掉这种土黄色,就需要用滢滢粉药方的最後四味药材煮水洗面。这个方法连柏炀柏都不知道,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柏炀柏曾说过只能等滢滢粉被肌肤彻底吸收後,肌肤自己慢慢地褪色,根据各人的肤质不同,大概要等三至八天。

    老太太刚放下楚悦的脸,又转而抓起楚悦的手摩挲了壹阵,最後托着那细细的右腕开始为她把脉。半晌後,老太太蹙着柳眉摇摇头,询问道:“看这脉象应该是已经大好了,怎麽你的脸色这样差?可有哪里感觉不适?”说着又细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容。

    楚悦唇边禽着笑意,柔声道:“没想到老祖宗竟然亲自来看我,悦儿真是受宠若惊,不过请老祖宗不必为我忧心,我能吃能睡的,精神头比从前还好。要况还见到了老祖宗的金面,就算真有哪里不爽,也统统壹扫而光了。”

    老太太的眉梢先是壹喜再是壹忧,叹息道:“罗家这个月真是多灾多难,月初先是逸姐儿你出了事,昨夜又是竹哥儿夭亡了。我听红姜说,你仙翁的壹番点拨後,浑身透着灵气,如今壹瞧竟是真的,眉眼间的神气比从前舒展多了,如今虽然脸色差些但也不是大问题,回家慢慢调养吧。”瞧着那壹双黑白分明的水眸,老太太又慢慢地问:“逸姐儿啊,我还听红姜说,你壹早就知道了竹哥儿的事,顿时就让我有些糊涂了,竹哥儿可是在我临出门的时候才没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楚悦忽闪两下睫毛,脆声道:“老祖宗且宽心,罗家百年来悬壶济世,代代子孙都是仁心仁术令人钦佩,上苍自然也会保佑罗家呢。至於竹表侄的那件事,就像我跟汤嬷嬷说过的,我确实是在梦里听壹位老神仙说的,而且老祖宗先别伤心,或许现在我还能救活竹表侄呢。”

    老太太听得面如金纸,连连抓着楚悦的肩头摇晃,紧声发问:“究竟是什麽梦?那老神仙说了什麽?快跟我细细道来!”

    汤嬷嬷身後站着的绩姑娘上前扶了老太太壹把,说:“老太太您可不是关心则乱了吗,旁的姑且不论,三小姐刚刚说有法子救活竹小少爷,要不快请三小姐讲讲怎麽个救法?”

    “对,快说说!”老太太把被晃得歪歪斜斜的外孙女像摆木偶人壹样摆正,“怎麽救活竹哥儿?”

    能救活死人的方法谁不好奇,所以不只是老太太、汤嬷嬷和绩姑娘用目光锁定住她,连蝉衣和槐花也是壹瞬不瞬地睁大了眼睛。

    楚悦从袖笼中掏出壹封信说:“绩姑娘说的正是我想说的,救人如救火,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法子管不管用,但总要尽力壹试!我之所以在山下等待汤嬷嬷就是不想耽误时间,老神仙教给的救人的法子我已壹字不漏地写在这封信上。原本,我是想请护送马车的护院骑快马送到罗家交给大表哥,可是既然老祖宗您来了,想必聂叔叔也壹定随行而来保护老祖宗的安全,所以我想烦请他跑上壹趟。”

    老太太疑惑地接过信封,立即拆开查看,看完之後又递给汤嬷嬷和绩姑娘传阅,三人交换了不解的眼神。汤嬷嬷问:“第壹、二、四、五条的内容都先不说,这第三条里居然说‘放壹把火,将西跨院烧成白地’,这跟救活竹哥儿有什麽关系呢?西跨院不是你住的地方吗?”

    “唉,我也不知道啊!”楚悦无辜地眨了壹下眼睛说,“虽然我也舍不得把充满回忆的住处烧掉,不过烧不烧全凭老祖宗做主好了,我只是壹字不漏地把梦里神仙的话记下来,好多不会写的字还是後来去请教的真珠师傅,至於里面的内容有什麽深意,能不能救活竹表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嬷嬷啊你想,毕竟神仙做事自然有神仙的独到之处,岂是我壹个小小凡人可以揣测的呢?”最後这句话是柏炀柏惯会说的,每当他这个神棍欺骗世人的时候,总是会把那住在爪哇国的神仙捧出来感慨壹番,而且用起来百试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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