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不敢当,让师弟你见笑了,不过,”中年男子的眼中精光壹闪,勾唇道,“当年师父最得意的弟子,而今非但没有叱咤江湖,还变成了罗府的壹条狗?难不成罗府有什麽东西绊住了你?”

    聂淳面无表情地说:“耿炳秀你听好了,罗府是我的家,这里的壹草壹木都在我的守护之中。既然是老太爷让你住这里的,那每日辰时我会将食水放在山洞的入口处,而作为交换,直到你伤愈离开为止,你都不得踏出山洞半步。若让我发现你走出来了,要杀死现在的你比杀死壹只爬虫还简单,你早就破门出教,不是我隆浒教的弟子,杀了你也不算是残害同门。”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几年之後,将会被人称为“天下第壹酷吏”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耿炳秀。此人天性邪恶,城府极深,并兼喜怒难测,平日里跟普通人壹般冷静正常,可少数几个熟识他的人却知道,他的心里其实住着壹个嗜血的妖魔,遇事睚眦必报,杀人手段极尽残忍。

    耿炳秀张口壹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道:“师弟你说哪里话,我疗伤期间乐得不出门,只要夥食满意,有酒有肉,我就绝不在罗府里乱闯,如要?唉,你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嘛,我又不是见人就杀的凶徒,就像刚才有壹个女人挡了我的路,我也只是将她绊进水里,并没有扭掉她的脑袋啊。咳咳,该死的,不知是哪里来的妖童,竟会使用江湖上失传的长风诀,差点就要了我的性命!”

    “妖童?长风诀?”聂淳皱眉,他虽然知道有壹位会使长风诀的世外高人,却从未听闻此人收过弟子。

    耿炳秀痛苦地按着胸口,边咳边说:“十几日前,我和属下在兔儿镇遇到了壹个阻挠我们办案的刁民,他以铜具遮面,不露真容,不过看其身形听其声音,咳咳,应该是个年纪小於十二岁的小孩子。那日追到山脚下就被他逃了,满山遍野的找了好几天都没把他挖出来,咳咳,前日里我独自来扬州办差,被壹张飞镖上的字条诱到郊外,然後这个妖童就又壹次现身了,迎面就来了壹场铺天盖地的袭杀。”

    聂淳讥讽地看着耿炳秀,低哼道:“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耿将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咳咳,是他先偷袭我的!而且我猜测,此妖童定非人类之属,否则绝不会有这般厉害的身手,我所认识的人之中,也就仅有陆江北和高绝等少数的两三人能制住他。”耿炳秀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双腿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皱眉道,“况且上次在我们的合力围堵之下,他身上负伤十几处,短短不到十日的工夫,怎麽可能好得那样彻底!”

    “那他为什麽要杀你?”聂淳幸灾乐祸地看着对方,“你最近又做了什麽缺德事?”

    耿炳秀紧锁眉头,回忆说:“开始我还以为他是认错人了,因为他口呼什麽‘天下第壹酷吏,人人得而诛之’,而我除了少年时期在内阁做过两年文官之外,十几年来壹直都在西北军中,从未步入仕途,今年年初才甫任四品锦衣卫。於是我就喝令他快住手,告诉他‘我叫耿炳秀,绝不是你口中的什麽酷吏’,可是他却大喝壹声‘杀的就是你’,同时放出了他长风诀中的杀招……好厉害的壹个男孩,才十壹二岁就有这般身手,他又对我这般仇恨,等他来日长大了我岂有活路?”

    “你活该。”聂淳语气中浑不在意,可心中也对这个神秘的男孩产生了兴趣。

    耿炳秀看向聂淳,软声求道:“师弟,其实这次我来罗府疗伤,就是因为听说你住在罗府,昔年在师门里我待你是极好的,还曾救过你的性命,就求你发出隆浒教圣令,帮我查壹查那个男孩的来历吧!”

    这是哪里?楚悦坐起身来,不是她的那个房间,而床上没装床幔和蚊帐,定然是听竹院中的房间。她记得之前自己壹阵胸闷难过,花壹下午时间封住的胸口以上的大穴被真气全部冲开,而後她的眼前壹片漆黑,鼻端却渐渐嗅到壹丝龙涎香的味道……

    “你醒了,你按壹按自己的风池穴和期门穴,看看还痛不痛,如果不痛的话,你就把真气导入丹田吧。”

    顺着声音望向偏厅,她看到那个长得像陆江北的少年坐在碎玉桌边,因为跟他不太熟,所以脱口而出地问:“我怎麽会在这里?风公子呢?”

    “你找他干嘛?”少年不悦地说,“救你的人是我,你快点谢谢我!”

    “哦,谢谢,”楚悦看向桌上的茶壶,“有水吗?”

    少年沈默了片刻,才老大不情愿地倒了壹杯茶,慢吞吞地端着走过来,壹扬手把茶盅举到她的脸上。

    壹看就是个从未给别人端过茶的大少爷,不过早就看惯了各种人的脸色,楚悦也没甚可抱怨的,双手捧过茶就壹饮而尽。热茶熨帖得脏腑非常舒服,想到自己的房里只有凉茶,她当下也不客气,推开被子滑下床,半蹬上壹双陌生的软鞋,“咚咚咚”地跑到桌边自己动手倒茶喝。

    喝到第三盅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少年带着壹丝黯哑的声音:“喂,你叫楚悦是吧,既然我坏了你的名节……明日我就去向罗老太君提亲,请求纳你为妾,你觉得如要?”

    壹开始时,楚悦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然後低头瞧了壹眼自己小孩子的身体,以及身上壹丝不乱的衣物,仍然是疑心自己出现了幻听。谁坏了谁的名节,谁又要向谁提亲?

    宁渊瞧出了她的困惑,出声提醒道:“你的双足,被我看到了。”

    “呀。”楚悦低呼壹声,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袜子,且瞧脚上这双鞋的尺码,应该是男子穿的软鞋,她不小心穿了他的鞋!好在她穿的裙子长及地面,忙拉起盖住了**的玉色莲足。“”

    “你的双足形状很美,还不足三寸,看起来还没有缠过足吧?虽然我不介意女子天足,不过你也到了缠足的最佳年纪了,缠壹缠会更漂亮的。”宁渊放肆地瞧着眼前的小女子,语带回味地品评着对方的小脚,然後又非常理所当然地说,“我的打算是,这次离开扬州时就把你带走,年纪小些没关系,先在我的府中养几年再收房,正好熟悉壹下你的新家。”

    楚悦又惊又怒:“小子你在胡说八道什麽?哪个要跟你走!”

    宁渊悠悠地说:“女子的足是矜贵之物,只能给她的夫君看,我既然看到了你的双足,就算你配不上我,我也只好勉为其难……”

    “既然你知道我体内有真气,那我不妨告诉你,其实我是壹个江湖侠女,”楚悦气冲冲地打断他说,“我们江湖儿女生性豪迈,大而化之,不讲究那壹套《千金条律》中的繁文缛节,所以我决不会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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