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到处透露着喜气,虽成亲已有几日了,但房梁上仍挂着的明红色绸带,随着微风舒展开来。

    将军回来的消息显然传遍整个宫殿,大家面上喜眉笑眼,见到黎冉后鞠完躬便匆匆离开。

    将军回来了,要做得准备可不少。

    黎冉来到主厅,看到一个背影。

    他看着窗外,墨发如漆,尾处有些凌乱带着些微卷,看上去似乎带着落寞。

    他转身的那一刻,万丈光芒从背后争先恐后地钻进。

    男子的面容背对着光,看不清容貌。

    钟离宴望着被大红色铺满的宫殿,心中恍然,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听到动静后,他茫然转身——

    看到了黎冉。

    她穿着淡粉色的衣裙,腰间挂着的流苏随着动作摇摆,安静地站在那里。

    钟离宴望着她的面容,看到那双璀璨的眼,挺拔小巧的鼻,目光渐渐顺着往下,最后被嫣红的唇吸引了目光。

    看上去很软,很甜,而且很好亲的样子......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钟离宴耳朵倏地红了,因为皮肤过分白,很是明显。

    “喂。”黎冉狐疑地望去。

    看清面前男子容貌后,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玄千在这场幻境里是都将军,和她扮演夫妻,那还不如小呆子来。

    想到玄千,黎冉就觉得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只是,他脸红什么?

    如果是她的原貌,黎冉并不会在意,见到她脸红的多了去了,不差他一个。

    但是现在她易了容,相貌平平,有什么好脸红的?

    难道是太阳太大,被晒的?

    黎冉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原因!

    于是皱着眉头看向钟离宴,眼里恨铁不成钢。

    她在修仙界就没见过这么病弱的人,也不知道怎么长大的,居然连太阳都怕!

    望着黎冉的眼神,钟离宴以为她看出了什么,浑身不自在,压着嗓子握拳咳嗽几声。

    没想到她的目光愈加灼烈,钟离宴敛眉避开,耳朵更红了。

    “你啊,长得那么好看,却这样体弱多病,不要站在烈阳下了。”

    黎冉四处观望一番,发现殿内就他们两人,想必是那些下人自行避开给他们独自相处时间。

    既然面前没别人,她就不装了,拉住钟离宴的胳膊,把他拉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钟离宴愣了愣,对黎冉的话没有反驳。

    身为魔王,他最为痛恶的就是别人拿他外表说事。

    因为长相过于惊艳,钟离宴一路来总会被轻视以及调戏,以往若是有人敢对说这样的话,下一秒他便会平静地踏着那大放厥词的人的尸体。

    后来做了魔王,再也没有人敢直视他的脸,也自然没人对他说这类话。

    但——如果她愿意,愿意这样亲近自己,他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自己“柔弱”的外貌。

    钟离宴甚至还有些侥幸,自己生得这样一副容貌。

    “你有看到玄千和方妙妗吗?”黎冉问道。

    钟离宴摇头,他推开门就在宫殿里,然后被仆从迎着到了这里。

    得到答案后,黎冉摸了摸袖子中沉睡的境灵。

    可惜叫不醒这小家伙,不然会不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

    *

    夜间,黎冉和钟离宴被推拥着进了房间。

    都将军宫殿内这些下人朝着两人挤眉弄眼,笑着推搡,一点也没有下人的样子。

    黎冉倒是信了那个狐族少女打听的“都将军人很好”。

    身为主人,府内却没一人怕他,相互间的关系看上去极为和谐。

    房内布置得极为暧昧,里面放了香薰,是十分甜腻的花香味。

    床上、地上到处都撒着桃花瓣,像是进入了粉色的花海。

    黎冉本来并没有觉得什么,可窗户紧闭,香味扑鼻,对面的男子面上微红,不知是热的还是蜡烛那淡橙色的光晕染的。

    她摸了摸脖子,觉得屋内透不过气来,刚打开窗户,就看见“自己”的婢女躲在边廊的木柱旁笑眯眯的,看见黎冉后,狐族少女一时紧张脑袋上露出了两只耳朵。

    于是——

    黎冉冷漠地关上了窗,为了确保关紧,还推了两下。

    “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黎冉坐下,从茶壶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

    “我......我自然是睡地上。”

    钟离宴结结巴巴地道。

    黎冉与他在凡间虽已成亲,但那都不是两人原身。

    所以——所以他不能唐突她!

    以后定要在天界和魔界都举办一场婚礼,把他们的喜讯传遍六界!

    黎冉不知道钟离宴的思绪已经飘歪了,手一顿,放下茶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觉得这个幻境该如何破?”

    她显然不认为钟离宴能答上来,自顾自道:“玄千大概率是五公主的竹马,不知道方妙妗又是什么身份......”

    黎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一来是都将军和五公主属于万千前的人物,信息模糊,二来是两人都算那个时候的名人,许多传闻到后期都变成谣言,不好考究。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境灵还在她身上呢!

    钟离宴看着黎冉在那自说自话地分析,乖乖从床上拿被子,准备铺在地上。

    “怎么了?”黎冉看了一眼,立马明白他的举动。

    地上冰凉,她是无所谓,但小呆子睡一晚上会不会伤了身体。

    她皱眉看向钟离宴,犹豫片刻后说:“算了,还是我在地上将就一晚上,你睡床吧。”

    说来也奇怪,黎冉像是对这个样貌绮丽的男子天然有些好感,除了族内的小翅猫,她还没对外人这样好过。

    钟离宴抱着被子愣在那里,眼尾的泪痣仿佛一滴泪水,平增几番精致。

    很快他微垂头,纤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情绪。

    钟离宴有些茫然。

    从小到大打他骂他想他死的人实在太多,这种突如其来的善意在他的人生中简直稀少得可怜。

    而且黎冉这份善意是纯粹的,独属于他的。

    ......

    直到躺下前,黎冉还在想着这小呆子是哪个仙门培养出来的,不仅身体不好,性格还那么软弱,这不是平白让别人欺负嚒!

    仙体是不需要睡觉的,这里灵气充足,黎冉本想闭目养神修炼,奈何眼皮沉重,渐渐进入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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