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我明明是对望月梓使用封印，区区咒骸，狱门疆怎么可能会封印这种连生物都不算的东西！”羂索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你这么说就是在小看我们校长的能力。”五条悟弯腰将狱门疆捡了起来，“他制作的咒骸是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的。”
熊猫是夜蛾正道最杰出的作品，六条也是个例外，继承了团子的咒力就等于继承了阿梓的咒力，它和阿梓是一体的，这种联系的纽带没被斩断之前，它仍旧具有丰富的感情和超高的灵智，在玩偶的身体里有一个无限接近于人类的灵魂。
接过五条悟递来的小方块，阿梓又唤了一声：“六条？”
没有回应。
小姑娘立刻咬住唇，手指抠着狱门疆的边缘想要抠出一条缝来，但狱门疆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盒子，小姑娘指尖抠红了都抠不开，仰起头露出红扑扑的眼，“老师能解开吗？”
“别急，只要是术式就能解开。”五条悟揉了揉她的脑袋，冰凉的视线扫向那个双目同样赤红的混蛋，暴揍他一顿强迫他把术式解开，不然的话就只能另找方法了。
羂索觉得眼角一抽一抽的，视野一片通红，最后一搏的希望落空，他的心在滴血，所有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各种不顺，即便在过去的千年里他也未曾失败得如此憋屈。
就算赌上他现在的全部，这两个人也必须死！
帐遮蔽了月光，所有的建筑包括路灯在内皆被五条悟摧毁，但还是有肉眼可以分辨的浊流从羂索身上席卷开来。
六眼第一时间分辨出了不同，这是极度邪恶的气息，不是简单的咒力，好像术师本人被数不清的人用尽全力诅咒着，憎恶和怨恨，看起来以前干过了不得的恶事，但是这些咒力没能侵蚀他，反而变成了他术式扩张的力量源泉。
阿梓皱起眉，有些难受地捂住胸口，好压抑的咒力，她仿佛听到女人凄厉的哭嚎，直击灵魂的绝望让纤细的身子微微发抖，那一瞬间阿梓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了几幅画面。
天生失明的她第一次见到了人类的模样，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很奇怪，她明明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一个名字却心底浮上来。
少女的身上忽然蹿起咒灵的气息，苍蓝的眸子骤冷，五条悟垂下眼看着阿梓苍白可怖的小脸，伸出两指捏住了她的后颈，“滚出去！”
耳旁嗡嗡作响，女人尖叫一声消失后阿梓有些恍惚地将那个名字念了出来，“加茂宪伦。”
嗯？
掌心覆上女孩冰凉的脸颊，五条悟用力在白瓷般的脸颊上捏出一片红，“梓，保持清醒。”
银亮的眸子猛地眨了眨，阿梓下意识地抓紧了男人的衣袖，老师还在，掌心仍旧牢牢地攥着小盒子，六条也还在，“怎么了？”
“那家伙的咒力对你造成了点影响，已经没事了。”差一点点小姑娘就成了容器，刚才的是什么东西？咒灵？不对，咒灵是看不到梓的。
还有……加茂宪伦？
五条悟压了压眼睫，为什么刚才梓会念出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的缘故吗？
不管怎样，此刻的氛围让人觉得非常不适，扩张的咒力形成了生得领域，施加于领域的术式尚不可知，五条悟不清楚还会不会有奇怪的东西跑到梓身上，这个领域得快点击溃才行。
之前追击敌人让五条悟离开了阿梓身边，现在这样正好，他一手环住小姑娘，一手结印，这个来历不明的术师的确很强，但是他更强。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羂索很早就知道无量空处的效果，在他本来的计划中可以通过挟持非术师来阻止五条悟释放了领域，然而现在……唯一能作为人质的望月梓就在他自己身边。
根本无法阻止。
领域被覆盖的瞬间，数不清的光影冲击了他的意识，羂索调动了所有的咒力进行抵挡，并把侵蚀他的术式转移到这具身体残留的脑组织内，只要受到影响的不是他本人他就还可以在无量空处里活动。
眉峰轻挑，最强咒术师看着忽然僵硬抬起双手做出结印姿势的挚友，明明被无量空处灌输了无用信息之后的身体应该不会动才对，就算是失去意识也会呆立在原地。
然而随后的一幕让他更为震惊，一头黑发忽然从夏油杰的颅顶滑落，露出一个长着牙齿的脑子，十分惊悚。
“这种程度的领域……只要我……”夏油杰的唇艰难地蠕动着，长在头顶的牙齿时不时地打颤，含混不清的话分不清是人言还是咒灵的低鸣。
第二次进无量空处的阿梓脸色还是不太好，她听到羂索的声音蹙起了眉，她虽然只见过无量空处两次，但却清楚无量空处的效果，为什么对方还能说话呢？
五条悟紧紧地锁起了眉，这就是那个术师的本体吗？所以杰额上的那道缝合线就是这么来的吗？他攥紧了拳，“杰，你还要任人摆布到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羂索猛地发现他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施术的手一顿，失控的咒力在掌心纷乱流窜。他立刻加强了术式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事。
在他分神的时间里，铺天盖地的杂乱信息占据了他的脑海，密密麻麻地交织成网，将他的意识牢牢锁住，他什么都做不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只大手抓住了他，把他从夏油杰头上硬生生扯了下来。
五条悟冷眼看着牙关颤颤的羂索，虽然现在他很想拷问，但是无量空处灌输了太多杂乱信息，他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来，对方的本体是个脑子，只能说是完美地被他的领域压制。
“梓，扶着杰。”他尽量不去看夏油杰血肉模糊的脑颅，直到阿梓扶住夏油杰才撤除了领域，他微微抿唇，又道：“别动他的头。”
阿梓打起精神点了点头，半扶半靠着夏油杰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一直被人控制着的原因，还没有像尸体那样僵硬，甚至还有一点点温凉。
五条悟打了个电话给硝子，将这里的情况简单一说，余光里映出小姑娘苍白的脸，又低声补充了几句。
硝子和夜蛾匆匆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那个白发蓝眼的男人坐在坍塌的石柱上，旁边靠着被削去额头的夏油杰，另一边靠着脸颊泛着病态嫣红的阿梓，左手抓着一团仿佛脑花一样的东西，右手转着一个小小的黑盒子。
五条悟看到他们过来坐在原地没有动，场面令人吃惊，硝子看着仿佛还活着却醒目地失去半截脑颅的夏油杰，她的嘴唇颤了颤，“辛苦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