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一个猛子扎向东望归的宝座,长啸一声,立于宝座顶端的蓝宝石之上,回头望向莫含情,不断扑棱翅膀。

    莫含情面色一凛,急忙挥手让徐新恨同他一道上前。

    可二人还未靠近,满殿忽地一静。不知为何,虾兵蟹将还有安明两口子同时收手,双眼呆滞的定在原地。

    原本微波荡漾的海水,也像被冰冻似的凝滞,如一汪腐败的死水,充满着死亡的气息。

    大殿内顿时一片死寂。

    王浮远和谢深面面相觑,乐远行也迅速退回杜南秋身侧。

    不久,宝座蓦地裂成两块,里面转出一位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

    一身深紫长袍,别着玉簪,系着玉腰带,目如点漆,俊美无俦,神色漫不经心。

    单看他的打扮,定会将他当做富贵人家闲散的公子哥,出现在此,不过是来赴一场盛宴。

    然而满屋提线木偶,小鹤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和歌舞升平的饮宴差了十万八千里。

    华服公子在众目睽睽下施施然走下台阶,目光逡巡一圈,先触到离他最近的莫含情和徐新恨。

    “你,你……”华服公子看着莫含情,眼神竟迷离一瞬,不复一登场时的傲然。

    莫含情扇了扇扇子,嘲弄一笑,打断道:“对,是我,嫉恶如仇的乾坤派掌门。”

    那人摇摇头,“你的气息,和……好像。”

    莫含情握着扇子的手一紧,似乎有些紧张,喝断道:“风流年,是不是被关的太久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风流年见对方叫破自己名号,眼中先是疑惑,后是了然,淡定道:“果然……是你,他呢?”

    莫含情冷下脸,淡淡道:“与你无关。”

    风流年面色一变,继而又无限疏离,他道:“是,与我无关。”

    莫含情冷哼一声,视线扫过碎成两半的宝座,嗤笑道:“风流年,真难为你了,想出这么个藏身之法,让人坐在屁股底下的滋味如何?”

    风流年没有回话,甚至没有生气,只不咸不淡的看了莫含情一眼,便道:“我来取乐远行金丹,识相就让开。”

    徐新恨在一旁听二人打了半响哑谜,正隐隐有了些猜测,忽听风流年提起乐远行,立马问道:“为何要他的金丹?”

    风流年将目光移到徐新恨身上,凝眸看了一阵,神色微动,不自禁道:“你叫什么名字?”

    徐新恨没有回答,冷冷道:“我不喜欢说重复的话。”

    风流年目光如炬,审视着徐新恨,忽道:“云州他们遇到了你,难怪会输。”

    “原来云州那日提起的人,是你。”乐远行已经走了过来。

    听到二人对话,乐远行想起那日云州催促大家动手,提起若是“他”来了,金丹便落不到他们几人手上。

    后来,乐远行怀疑过此人是莫含情,今日见了风流年才知道,那日云州忌惮的是他。

    风流年看了眼乐远行,一声狞笑,又舔舔下唇,好似金丹就在嘴边。

    好好的贵公子,瞬间成了拈花惹草的浪荡子。

    乐远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暗道风流年这表情怎么如此恶心。

    徐新恨更是按捺不住火气,提剑而起,预备直接开打。

    风流年见徐新恨拔剑,居然无比兴奋,取出缠在腰间长绫立刻迎了上去。

    乐远行见状,低声道:“莫掌门,其余人劳烦你照顾,我去帮小徒弟一把。”

    莫含情知道,所谓照顾,也有防止风流年再用摄魂控制这帮人的意思,于是点点头,以手结印,布下一个结界,淡淡金光迅速笼罩住余下所有人。

    莫含情布的结界极霸道,几乎无坚不摧,且能隔绝内外,无论是什么法术都没法通过。

    这个阵法原本用来看守十恶不赦之人或邪魔,一般罩在监牢外,需要四五个修士共同结印,并且持续不断的注入灵力,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算正式功成。

    此时莫含情凭一己之力,布下的结界自然逊色许多,只能暂时抵挡住外界攻击,且不让风流年的摄魂之术通过。

    他目露紧张之色,丝毫不敢松懈,只能用余光去看斗在一处的三个人。

    行风和长空是双剑,它们的剑锋一样锋利,剑光一样雪亮,连经历过的恶战都一模一样。

    到了书中,乐远行将行风暂借给徐新恨,两柄剑才分离。

    现在虽然各有主人,行风和长空心意相通的程度却好像更上一层楼。

    徐新恨和乐远行目光一触,行风和长空也立刻解意。

    行风左,长空便右;行风攻击,长空便堵住退路。

    剑,和持剑之人,皆是默契非常。

    风流年原本存了看看徐新恨身手的心思,现在招招落败,只好敛神迎战。

    风流年猛地一甩长绫,乐远行和徐新恨之间的海水涌动,将二人分开一尺见宽的距离。

    乐远行被海水一撞,摇摇欲坠,赶紧以长空撑地稳住身形。

    就是这么一个空当,风流年长绫一卷,将乐远行提起。

    徐新恨飞身去挡,风流年一挥掌,激起水浪,困住徐新恨,让他没法前进。

    风流年转过身,看着鞭尾束住的乐远行,冷笑一声,将八成灵力注入长绫内。

    乐远行登时被裹得像个粽子,挣扎不得,呼吸困难。

    千钧一发之际,小鹤俯身冲下,一口啄在风流年头顶。

    风流年吃痛,稍一松手,乐远行便落了下来。

    小鹤展翅,稳稳将其接住。

    乐远行趴在小鹤肩头大口喘气,脸色通红。

    徐新恨那边劈开水浪,满面怒容,跃至风流年面前。

    乐远行一见,赶紧翻下鹤背,手持长空立在徐新恨身侧。

    徐新恨低声道:“他可伤着你了?”

    乐远行摇摇头。

    徐新恨心头一松,可见到乐远行脖颈上的红印,眼中恨意又一闪而过。

    风流年笑道:“都到这时候了,你们俩还要说小话?乐远行,你别急,吃了你的金丹,我就杀了这小子给你陪葬,让你们在地下继续做夫妻,啊,不,做夫夫。”

    乐远行和气解释:“我们是师徒。”

    风流年满脸不信,举绫再度袭来。

    行风和长空铮鸣,乐远行和徐新恨也同时跃起。

    徐新恨一剑挥下,想将那条长绫斩断。

    谁知,长绫如石刚硬,一剑下去,不过撕开一个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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