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非常清楚自己这几个人,根本挡不住如蝗虫一般的村民。但他们必须付出东西来交换。
没等外面说什么。夏花又紧接着说:“一斤米换一斤水。别跟我讨价还价。逼急了我,我就直接往里面倒农药。
大家都别活了!”
外头的声音总算小了下来。却还是有人不甘心得问:
“这天不下雨,粮食都是坐吃山空。我们自己的粮食也不多了…”
夏花:“那是你们的事。粮食家家户户肯定都有多。这水可不是家家都有。
我也说句实话,我们家是城里回来了的。本就没来不及种粮食,现在余粮也不多了。
要不然,这救命的水。怎么样我也不可能答应换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要换的现在就回家拿粮。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村有些人家的井水已经干涸了。
来晚的,怕连土都没有!”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有离开的脚步声。也有人不死心,依然想再求求情。夏花充耳不闻。
夏欢当初装修的时候,大门和围墙用的都是好料。一时半会,完全不担心他们能进得来。
里面夏花和夏欢几个人,也忙着拿塑料袋,各种能装水的东西装水。
她们谁都清楚,这门一旦打开。就不可能关上了。至于这口井里的水。能撑多久,没有人知道。
此刻她们装的水越多,之后能活的时间也就越长。
大约不到一个钟,就又有人敲响了夏欢家的大门喊道:
“快开门,我们把粮食拿来了。”
夏花拿着剔骨刀,夏欢也拿着把菜刀。就连林慧慧也举着一把柴刀。夏烨有样学样。
拿起了…一把镰刀。
至于龙鹄,他走上去开门了。门一开,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往里挤。
站最前面的人当真抱着几袋粮食。只是不只是大米,还有人抱着面粉。和红薯玉米。
再看其他几个,也是如此。
倒是有人还带了秤。夏欢松了口气,自家里可没有这东西。往下去五婆家借一来一回又要耽误不少功夫。
年老的阿婆。眼睛都已经混浊了。手拽着一小袋红薯。青筋和老人斑混在一起。用土话问:
“闺女,我这红薯能不能也换一斤水?”
她的声音沙哑得很。夏欢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忽然觉得心底某处微微得抽痛。
“可以。”夏欢听见自己这样说到。其他抱着玉米或者面粉的人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事情却意外得顺畅。每个人都排好队。粮食上称,就打出同等的水。
有些人也不回去拿粮食,也不走。就站在旁边,仔仔细细打量着整个屋子和院子。
这些人贪婪和阴暗的表情,让夏花心一沉。她清楚这样的秩序和安宁维护不了多久。
这场换水一直从早晨排到中午。太阳已经升到最顶尖。是最毒最狠的时候。
夏欢门外等待换水的队伍却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随着人群的增多。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就更多了。他们站在一边,不同于刚才打量建筑物的布局。
夏欢拉住了准备上前赶人的龙鹄。龙鹄侧过头,虽然那张好看的脸上没有暴露半分情绪。可夏欢却还是看明白了他的疑问。
夏欢却没有说话。反而是夏花往前走了几步。喊了一声:“徐主任。”
徐老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身后也跟着十几个人。他朝一边示意,意思是私底下说。
这十几个壮年男人,镇住了本来还蠢蠢欲动的小混混。
徐老虽然拉着夏花走到了后院。但以夏欢现在的听力。这和在耳边说也差不了多少。
徐老:“你们这么做,不厚道啊…”
夏花打断了他的话:“徐主任,那是对外村人。你和我们可是亲戚。
我们两姐妹想好好活着,少不了亲族照拂。我也不跟您讲虚的。
但凡来这帮我们守住这口井的劳动力。都可以免费打水。但仅限于饮用水。
您也知道,村里很多人家的水井都枯了。
很难说,这口井能撑多久。再说这外村人这般多。与其两败俱伤,不如两全其美。
我们姐妹俩才回来多久,家里那点粮早就消耗差不多了…”
徐老的脸色勉强恢复了一些。也没再吭声。挥挥手。他身后那些人也就自觉站到了井边维护秩序。
夏花又笑着说:“徐主任,您还是让几个人,下去拿东西上来装水吧。”
徐老也点头,脸上总算带了点笑。招手让几个年轻人下去了。
下午的太阳也就越来越大。来换水的人院子已经站不下。只能站在外面,运气好的能挤进树荫里。那不好的就只能硬生生晒着。没多久就听到人扑通一声倒地的声音。这加剧了大家的争吵。
夏花不得已,只能让人进到一楼屋子里。还吩咐夏烨和林慧慧在楼梯口坐着。生怕有想趁乱摸上二楼偷东西。
整个院子,屋子。人和人面贴面挤在一起。没有人愿意离开。因为无劳而返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渴死。
徐老带着亲戚接了水以后,就开始指挥年轻人,把那些不换水,光占着位子的人赶出去。
那些人不太死心,却又不得不离开。走之前嘴里还骂骂咧咧得难听得很。
夏欢几个人早已退到了了厨房。心不在焉吃了顿午餐。忽然就听到院子外的几声尖叫和混乱。
“蛇,是尖腹吻。他被咬了。”
“快点,快点抓住那条蛇。”
“滚开啊,不要咬我。啊!”
“死了,死了。打中了。”
随后就是爆发式的哭喊声。夏欢抓住了夏花的胳膊,没吭声。脸崩得紧紧的。
院子里的人像麻木了一样。没有一个人出去看。大家都抱着粮食,等着换水。或者拎着水,痛快得喝着。
人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他们完全没有能力拥有同情心去同情别人。他们只是愁苦得,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