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上车！”
林渊言简意赅,一把拉过警车的车门，把莫醉按了进去。
“哥，我们去哪？”
从未坐过警车,莫醉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坐定,问道。
“阳光小区有人跳楼,我们要赶去支援。”
林渊让莫醉和陈昇坐在后排,自己坐了副驾驶，对身旁的年轻警员点了点头,“小江，我们出发吧。”
莫醉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神色凝重的陈昇,寻思有人跳楼，林渊身为法医，跑去支援也就算了,带上自己已经很不寻常了，怎么把这家伙也带上了。
“跳楼的……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莫醉随口乱扯。但思来想去，林渊会带上他,好像只有这个可能。
陈昇回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奇怪她会这么想。
“不……不是亲戚，她是我的前女友。”
莫醉讶然：“这么巧啊？！”
可不是巧嘛！陈昇来警局做精神鉴定,一转身,前女友打110骚扰警察,在小区里吵着看不见他，就要跳楼。
陈昇显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莫醉，只好苦笑自嘲：“可能是……我比较倒霉吧。”
“莫莫，待会到了阳光小区，你和小江留在下面。小江负责维持次序，你若是闲着没事做，就帮他忙。”
林渊带着莫醉是没办法，放任她不管，这家伙肯定会多事，溜到现场看热闹。
“哥，你也要上去吗？”
林渊点头：“当事人赵英指明要见陈昇，警局里人手不够，小陈一个人上去不安全。我大学选修过心理学，我陪他上去看一下，潘队长他们马上就到。你待在楼下，别乱跑。”
警车开的飞快，没一会，就停在了一栋高档公寓楼下。
楼下围了好多吃瓜群众，有交头接耳交流八卦的，有举着电子设备玩直播的，红色的消防车已经到了，下来几个队员，正在楼下空地上布置气垫。
林渊下车后，就和陈昇直奔目的地，去了顶楼。
莫醉很听话，跟在开车的小警察后面，帮他把围观群众分散到安全区域。赵英要是没被劝住，一冲动，跳下来，没掉在气垫上，砸到下面看热闹的人，那就出大事了。
“莫莫？”
莫醉微微一愣，这称呼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叫，抬头，见那个叫小江的警察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我叫江脩，刚来警局没多久。常听林法医提起你，没想到……今天见到了真人。”
见莫醉有点懵，江脩挠了挠头，笑得有点腼腆。
“我能喊你莫莫吗？”
莫醉抓狂，寻思你叫都叫了，叫完了再问能不能？说不能，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小气。
莫醉挥挥手，故作大度：“当然可以，我哥也是这么叫我的。”
江脩安顿好围观群众，从车里拿出来两瓶水，递了一瓶给莫醉。
“听林法医说，你是警校的学生，学的什么专业？”
“刑侦。”
八月底，N市还是很热，莫醉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口。
江脩见她满头大汗的，拉她到一旁的树荫下待着，同时掏出纸巾给她，示意她擦擦汗。
“女孩子学刑侦，可不多见。以后出现场，血淋淋的，受得了吗？”
莫醉把喝光的矿泉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扔，笑道：“你忘了我哥是干什么的啦？他电脑里那些血腥变态的照片，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都快免疫了。现在，我们两个吃七分熟的牛排，聊尸斑和巨人观，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脩闻之汗颜，想不到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林法医带起娃来如此彪悍。
两人正说着话，两旁的围观群众忽然齐声尖叫，甚至有人抱头鼠窜，发出坐过山车般的哀嚎，声音之尖，刺得莫醉耳膜疼。
顺着大家的视线，抬头，只见楼顶有个人影斜斜地飘了下来，如同风雨中，一片凋零的枯枝烂叶，不等莫醉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巨响……
掉地上了。
莫醉傻傻地看了眼完好无损的气垫，再看看旁边一米远处血肉模糊的尸体，脑子“轰”地一声，整个人怔住了。
刚刚还得意洋洋指点江山聊尸斑巨人观的莫醉，傻了。
一双大手捂上了她的眼睛，耳旁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别看。”
这一切只是幻境。
愣了须臾，莫醉缓过神来，果断地扒下江脩的爪子，看着四周惊惶乱窜的人群，皱了皱眉：“三年后，我也会成为人民警察。这都不敢看，那我毕业即失业了。”
说完，义无反顾地跑了过去，维持次序，保护案发现场。
江脩拦不住她，只好赶紧跟上，从车里拿出隔离用的器具，将人群有序分散。
做完这一切，林渊和陈昇正好坐电梯，冲了下来。见莫醉蹲在尸体旁，放置禁戒线，林渊微微蹙了下眉，走了过来。
“你先回车里等我。”
声音虽然冷清，却是不容置疑。
莫醉小时候被埋在地底下两天两夜，林渊将她挖出来后，她受惊过度，成了PTSD患者。虽然她性子开朗，看了心理医生以后，没多久，痊愈了，但林渊还是担心她受到刺激，再次复发，身体承受不了。
“哥，我没事。医生曾经说过，恐惧会长期埋藏在人的心底，逃避不是办法，只有勇于面对，我这病才能真正地痊愈。”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死者，很不幸，摔下来的时候，她的脸着地了，即便生前倾国倾城，现在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她就是赵英？”
林渊点了点头。
“你要留下来验尸吗？”
林渊摇摇头：“不用，现场有这么多目击者，不用再做尸检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住处，林渊一边做晚饭，一边满足莫醉的八卦，说起在楼顶发生的事。
“我们到楼顶的时候，赵英坐在护栏上。看见陈昇，她的情绪异常激动。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后悔跟陈昇分手，想要取得他的原谅，两人重新开始。”
莫醉挖着西瓜，听着八卦。
“陈昇没同意吗？他们俩之前为什么闹分手？”
林渊翻了一下炒锅，看着锅里的鱼香肉丝，答非所问：“加醋吗？酸点好，还是甜点好？”
莫醉撇了撇嘴：“少加点醋，那么酸干嘛。我喜欢甜一点的。”
林渊放了两勺糖，低声嘀咕：“广东人不是吃的很清淡吗？你这么喜欢吃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无锡人呢。”
“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来尝尝味道，差不多了吧。”
“嗯，可以了。哥，你厨艺见涨啊，方大哥再来几次，你就该出师了。”
莫醉闭着眼睛，随口瞎扯。以林渊做菜的天赋，要赶上方想的水准，嗯……那得重新投胎。
“哦，对了。哥，陈昇和赵英为什么分手？”
林渊把菜盛出来，放到桌上。
“我问了，陈昇说是性格不合。不过，我看赵英一身名牌，一个人租了一套两室两厅，光房租一个月就要八千。我以为赵英是富二代，可后面查了一下，她父母都是双职工，家庭收入一年十万不到。所以……”
“她被人包养了？”
“有这个可能。”
林渊没有把话说死。不过，若没有特殊原因，这个可能性最大。
“对了，莫莫你还记得当初刘益想跳楼的事吗？”
莫醉瞟了林渊一眼，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事几个意思。但嗅了嗅，没察觉有酸味，醋坛子应该没翻。
“记得啊……”
“你当时离他有多远？”
林渊的问题很奇怪，莫醉蹙了蹙眉。
“啊？什么意思？”
林渊重复了一遍：“我是说，你出手抱住他的时候，离他有多远。”
莫醉急了，认真纠正：“喂，我那可不是抱，我是拽！拽！明白吗？”
生怕林渊不明白，莫醉还特意示范了一下拽的动作。
林渊笑：“哦，那你拽住他的时候，离他有多远？”
莫醉托着腮，回忆了一下：“大概两米吧。”
“两米……你一个女孩子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行呢？”
林渊轻轻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
“莫莫，你明天有空吗？”
莫醉白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自从来到N市，自己哪天没空？
“说吧，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