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堂里,胭潇潇一直守着温自行。

    玉沐沐站在一旁看着她,“潇潇姐姐,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下去歇会儿吧。”

    胭潇潇摇了摇头,“总是要看着他,才能安心的。”

    玉沐沐心绪一动,轻声开口道,“尊主说,明日便要启程回无极门了。”

    胭潇潇身子一震,吃惊看向玉沐沐,又低下头去。

    玉沐沐等着她开口,果不然胭潇潇顿了顿,说道,“我想留下来陪着温自行。”

    这个答案玉沐沐一点也不意外,她道,“你是不是对温堂主动心了?”

    胭潇潇看了沉睡的温自行一眼,没有否认。

    “沐沐,他是我见过最傻的男人,我假意受伤,他或许有所察觉,但他还是好心将我带回了炼丹堂为我疗伤,对不起我的是温自印,可他竟然替温自印来向我赔罪,而温自印与林素素牵扯不清,他却毫不怨愤一直帮着林素素等温自印归来,后来我身陷掩瘴林,他又不顾危险来救我,最后为了在莫纷纷手上保住我的性命而甘愿成为了莫纷纷的傀儡,他真的是个烂好人、大傻子。”

    胭潇潇目光温柔缱绻,轻轻将手放在了温自行的脸上,“我的确对他动心了,这个男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所以我想留在他的身边。”

    胭潇潇这些日子对温自行的反常,玉沐沐早已察觉,只是想不到她承认的这般干脆,可转念一笑,她的潇潇姐姐似乎一直是如此洒脱之人,之前对花耐寒的热情大胆,现在对温自行的深情不悔,她一直都是敢作敢为。

    只是她的身份毕竟是无极门的胭浓夫人啊。

    胭浓夫人——花耐寒的女人。

    玉沐沐暗自沉吟,若要花耐寒放潇潇姐姐自由,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以往花耐寒对送给他的女人都收入后殿,即使不碰,也从未看过他遣散过哪殿夫人。

    如今自己的人看上了另外一个男人,身为男人恐怕都会不满,花耐寒会怎么做?

    “沐沐,请你帮帮我,你一向得尊主看中,便替姐姐说说好话吧。”

    胭潇潇看着玉沐沐的眼,“我只有求你了。”

    玉沐沐心事重重回了宁泰居。

    推开屋子,想不到花耐寒却在她的房中。

    玉沐沐吃惊不已,“尊主?”

    花耐寒温和看她,竟然还微微一笑,“回来了?”

    玉沐沐诧异,“尊主莫非在等我?”

    花耐寒道,“你说呢。”他向玉沐沐走过去,“以前是我疏忽你了,沐沐”,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晶莹剔透,其间隐有灵气流动,一看就不是俗物。

    “这是本尊送你的礼物,沐沐看着可还喜欢?”

    玉沐沐简直目瞪口呆,花耐寒这是怎么了?

    突然就对她温柔体贴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玉沐沐盯了他一瞬,可她狠狠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达到需要花耐寒来献殷勤的地步啊,她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明明白白的。

    见她一直没有接过,花耐寒道,“不喜欢?那我再送沐沐其他的便是了,是我不好,竟不知沐沐的喜好。”

    那簪子精致透亮,甚是好看,哪个女子看了会不欢喜,见他做势就要扔掉发簪,玉沐沐忙接了过去,“多谢尊主,妾身只是太惊讶了。”还是看着他的冷脸舒服,这个样子她有些不适应了。

    花耐寒又是一笑,“不必惊讶,本尊刚才说过了,以前都是本尊疏忽了你,以后定不会如此了。”说着,又道,“沐沐若是不介意,本尊为沐沐将发簪戴上如何?”

    玉沐沐心道她如何敢介意啊,就是介意也不敢说出来,她老老实实将发簪递过去,还不忘做了个娇羞的神色,“有劳尊主。”

    发簪被花耐寒轻轻扎在她的发间,玉沐沐透过一旁的镜子看去,花耐寒正背对着梳妆镜,她看不见他的脸,可他为她戴上发簪时她的心还是咚咚响个厉害。

    这个男人温柔起来还真是让人心痒痒,要命!

    玉沐沐暗骂自己太没骨气,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忍不住就势往花耐寒身上靠去,而他竟然也搂过了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玉沐沐靠在花耐寒的怀里,不禁笑了起来。

    她现在是不是算守得花开见月明,终于让这个男人心里有了一丝她的位置?

    玉沐沐越想心里越是甜滋滋,闻着花耐寒身上的清香,她满足一叹,只觉得要是时间在这一刻一直停留下去倒也挺好。

    然而,蓦地,她脑子里想起了什么,忙离开花耐寒的胸怀,道,“尊主,妾身有一事相求。”

    花耐寒还是很好说话的模样,“沐沐但说无妨。”

    “潇潇姐姐入无极门多年却一直未得尊主恩宠,如是尊主真对潇潇姐姐无意,不如让潇潇姐姐留在凌云岛如何?”

    花耐寒只是看着玉沐沐微笑,并未言语,一双眸子暗波流转,也不知在想什么。

    玉沐沐沉吟一番,心中也颇为忐忑,这毕竟是花耐寒的私事,她让他放的还是他的妻妾,虽然看上去他如今对自己颇为宠爱,可这宠爱又有几分,是深是浅?

    她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想,花耐寒突然开口,“沐沐说放她离开那便听沐沐的便是。”

    玉沐沐不为震惊,就这么简单?她刚还准备再劝说劝说一番。

    “尊主,真的愿意?”

    她惊疑的又问了一遍。

    “只要沐沐开心就可,为讨沐沐一笑,本尊何乐而不为。”

    玉沐沐仿佛觉得自己身处梦幻一般,短短几日之间,她说得话竟也在花耐寒面前有了分量。

    变化之大,不知为何竟让她生出一丝不安。

    可花耐寒能放了胭潇潇,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消息。

    玉沐沐将心里那层莫名的疑虑压下,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温柔笑意,“多谢尊主成全。”

    花耐寒的回应是将她一把抱起,走向床榻。

    层层帷幔放下,这一晚自然是春色旖旎。

    待到第二日启程回无极门时,玉沐沐才发现了不同,他们这一行人上竟多出了几人,正是魔尊赫连飘雪与江离淮。

    赫连飘雪向花耐寒方向走来,她身边的江离淮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跟上来。

    待到花耐寒身前,赫连飘雪似无意中看了一眼玉沐沐,又把目光转到了花耐寒身上,笑道,“接下来几日,便要劳烦花尊主了。”

    花耐寒淡淡点头,便牵着玉沐沐上了车辇。

    车辇徐徐前进,玉沐沐诧异道,“尊主,魔尊与江公子他们是要与我们同行?”她此前竟从未听花耐寒提起此事。

    花耐寒道,“本尊与魔尊有要事相商,接下来一段时日,他们会去无极门做客。”

    玉沐沐却是惊诧,她从未听过花耐寒提起过赫连飘雪,何时花耐寒与魔尊赫连飘雪关系如此密切了?毕竟在她看来,花耐寒似乎还没有表现过对谁有相交重视之意,甚至他此前也从未有邀人回无极门的盛情。

    玉沐沐对赫连飘雪并不熟悉,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魔尊对她似乎并不喜。

    刚才赫连飘雪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了敌意,虽然只是一瞬,可赫连飘雪的目光冰冷又带了一丝说不清的嗤笑不屑,玉沐沐印象里自己却并未得罪过赫连飘雪。

    她为何会那样看她?

    察觉到玉沐沐的沉默,花耐寒似抚慰一般拍了拍她的手,“你不要多想。”

    玉沐沐好奇看他,而花耐寒显然也并未多解释的意思。

    既然同行,必不可少会与赫连飘雪碰面。

    每次赫连飘雪看她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善,玉沐沐是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既然赫连飘雪对她不喜,她便也无意与赫连飘雪结交,同行几日,两人竟从未相谈过一句。

    按理来说,既然“宠爱”自己,对于她莫名遭受的委屈,花耐寒该安慰一番,然而对于她与赫连飘雪的形同陌路,花耐寒竟什么也没说甚至从不过问,玉沐沐不禁心有疑惑,花耐寒到底对她是上没上心?

    可偏偏除此之外,花耐寒又对她甚是体贴,除了与赫连飘雪相谈事务,与之前独乘不同,大多时候花耐寒都陪着玉沐沐,与她共乘一辇,他看她的目光一直温柔宠溺。

    玉沐沐有些看不懂花耐寒了。

    可每日里都能看见一个对自己冷眼嘲讽的目光,玉沐沐如何能完全不介怀,这日她终于忍不住向花耐寒吐了苦水,“尊主,妾身实在不记得何时曾得罪过魔尊,她好像不喜欢妾身呢。”

    花耐寒正在闭眸打坐,闻言动也没动,只道,“你不想见她,不见便是了,当她不存在即可。”

    玉沐沐不由看着他,正常情况下他不是应该去委婉的提醒魔尊以免她这位“爱妾”受委屈不是么,她一时怔楞,只觉心里空落落的,一时竟无话。

    车辇里甚是安静,而花耐寒似乎也没察觉到氛围的古怪,只继续闭眸打坐。

    只是这一日,花耐寒与赫连飘雪商谈事务的时辰比以往似乎长了一些,花耐寒还未回来,玉沐沐独自在车内也甚是无趣,便索性下了车辇来。

    他们此刻正停留在一处湖畔,岸边垂柳迎风而动,白鹭翩飞,风景颇为惬意。

    玉沐沐一跃而起坐到了树梢上,以手支额看着远处的水波和附近一排排垂柳。

    这一看,她便看见了远处树下站着的两个身影,是花耐寒与赫连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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