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插曲很快被丢在脑后,何文静现在的主要重心还是读书。

    不过他也并不一味只闷在房中,他们三人也常常约着一起爬山,或者切磋作诗。而且期间还发生过一件令他哭笑不得的事。

    那时程唯山过生日,请他和曹致远去状元楼,说要请他们喝这几年在县里十分有名的“葡桃酒”。

    “这酒只有状元楼有卖,平常人想喝还得预约,听说因为稀少,每日只卖五杯,我也是好不容易抢了三杯,今天刚好就去常常鲜。”程唯山盛情邀约。

    何文静有点囧,想当初他给林掌柜说物以稀为贵,东西卖得多了就不值钱了,所以每年最多只给他四瓮酒,却没想到他能把这“物以稀为贵”做到极致。

    现在他听程唯山这样说,心中不免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一杯酒就是三两银子,够一些小户人家两个月的开销了,就推辞道:“我酒量不好,一喝就脸红,今天你生日,不如就多喝一杯吧,也不负你这么惦记。”

    程唯山却并不依,说要是他一杯倒了,他就负责把他扶回去,今天必要尽兴而归。

    何文静躲不过只好喝了,却没想到他喝到口中的酒,跟他当初酿出来的口感又有些不同,绵软悠长了许多。

    他觉得林掌柜应该找懂酒的师傅优化过,因为现在他看酒的颜色就要比他带过来时澄澈鲜红许多,而且还泛着微微的光泽。

    程唯山看他发愣,还得意道:“我说的没错吧,这酒鲜红如血,却又澄澈透亮,细细品尝之下又带着一股浓浓的香甜之气,而且口感绵软,就算是不擅饮酒之人喝这一杯也是无碍的。”

    曹致远饮尽杯中酒,听他评语,也赞同的点点头,“确实不是凡品,只是年头尚短,不知这酒林掌柜是从何处寻来的?”

    说到这里,程唯山也不免叹口气,靠到椅子上无奈道:“林掌柜口风很紧,只说是有相熟的商人从西域贩货带的,可别人再问是哪个商队,他又有诸多托辞,说那人怕麻烦,要是把他身份说出来,以后就再不肯卖酒给他,大家也就只好算了。”

    何文静听到这里,心虚的夹了筷子菜,这是他跟林掌柜约定好的,而且他家的果子,现在只要挂果之后他就会套上袋子,外面的篱笆他也扎得也很密,就是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

    他家世单薄,有这个东西在手中就有如小儿抱重金过市,实在不宜招摇。如果不是他确实需要钱,他也不会冒险出这个头。这个话题很快揭过,毕竟这酒都几年了,也不算是新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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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等到了来年一月,清源县衙署贴出了县试公告。

    公告是提前一月贴出,公告考期和考试要求。

    这是为了避免有些家住得远些的学子赶不及。

    古代消息闭塞,有些政令从县衙传到村中可能都要好几天,所以留出富裕的时间就很有必要了。

    清源县虽然不大,但是文风不错,毕竟如果学子考出成绩了,就是县官的政绩之一。

    因此,每年公告放出后,前来榜下看告示的人也是人山人海。

    何文静没有去县衙外面挤,明心书院早有誊抄好的告示内容,所有准备下场考试的考生现在是人手一份。

    这个公告内容写得很细,像资格审查,就详细列举了不能参考的考生情况,比如不管是廪生作保,还是学子互结,都要求应考者不冒籍,不匿丧,不假名,不替身,必须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而且考生本身亦未犯案操贱业。

    另外,考生在报名时除了要填写本身姓名、年岁、籍贯和体貌特征外,还要同时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如果是过继的,就要写亲生父母三代。【1】

    满足条件的考生就可以参考,名册则分存在县署。

    这些何文静都满足,然后他们最后都一致选择廪生作保。

    虽然这样要会花些钱,可是却比学子互结要稳妥的多。因为如果互结的五名学子只要有一名被查出不妥,或者有一人考试作弊,其余人皆要受牵连。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一般只要不是家中穷得实在交不起钱的,都会选择找廪生作保。

    除此之外,这次县试总共考五场,需要自带考篮、文具和食物。

    不过每场只考一天,倒是不难熬。

    何文静把公告看完,心中有了数,便按照公告要求去街上买了笔墨纸砚等一干用具。

    这些东西本也是常备的,主要还是考篮难买,因为要搜查是否有夹带,所以所有考生携带的考篮都必须是镂空的,不可有夹层或者材质过厚,否则也会被当场拆开查验。

    除了跟县考有关的东西畅销之外,这段时间县里的客栈也是爆满。因为每场考试都是黎明时分就要点名进场,所以几乎所有应考考生全都住在了县中。

    何文静庆幸不用出去住客栈,因为学子越多,考前的气氛就越紧张,很多心态不好的人就很容易被影响。

    等到了二月初八这一天,天还未亮,整个明心书院已经灯火辉煌。

    何文静在身上穿了好几件单衣,又再次检查过确实没有漏带什么,就朝官学所在方向出发了。

    考场设在官学里,整个考棚坐北朝南,用木栅圈了,又在南边设了东西辕门。其间又有一大院,在北边开了正门,又叫“龙门”。龙门后则又有一个院子,供考生等候喊名。

    此时何文静和程、曹二人就正在这院中等候。

    初春天气寒冷,如果站立不动,就会有种脚被冻僵之感,因此此时整个院子到处都是轻轻跺着脚的考生。

    何文静紧紧身上的衣服,还是觉得冷,又看了看程、曹二人,见他们也是被冻得脸色苍白,心中愈发期盼快点进场。谁叫他们都只能穿单衣,如果不是怕一会搜身要脱太多件,还有写字会有不便,他都想把他所有能穿的单衣都穿上了。

    不过总算没让他们等太久,黎明时分,县令到场,开始点名了。

    在他们所在院子的北面,有三间大厅,中间有过道,考官坐在西间,面朝东开始点名。

    因为此次参考人员比往年还多,因此他们已经被预先分好了队列,每排五十人,点到姓名者上前,院中立有灯牌,便于确认考生面貌。

    听到自己名字,何文静上前,马上就有专门的“搜子”上前搜身,他的衣服也只脱得只剩里面白色的里衣,旁边另有一人拿着写着他体貌特征的册子比对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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