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替嫁宠妃 >第 114 章 番外(8)
    离开别苑时,阿嫣仍丝毫没想起月事。

    随行的玉露亦然。

    马车进城后并未急着回宫,而是先去了趟广济街那儿有家铺子专卖鲁班锁,用的都是上等贵重木料,构思亦极精巧,买些回去给谢奕玩最合适不过了。

    阿嫣饶有兴致,就地试玩。

    锁子形制千变万化,从易到难无不俱备,最难的那个锁子,别说是她,就连谢珽都被困了半晌,摸索许久才窥出门道。解开之后,直令掌柜面露诧色,奉为上宾。

    这般消磨,不觉便至午时。

    遂到近处的酒楼用饭。

    时序已是暮春,满街杨柳婆娑,繁花正浓。出城游春的人波接着波,困了整个寒冬的贵女亦纷纷上街,或挑选时新的绸缎首饰,或设宴雅会,共赏春光。

    阿嫣对面的雅间里便有数位贵女围坐。

    饭菜上桌,丫鬟们殷勤伺候,那几位应是官宦门第的千金,说罢今日瞧过的叽叽喳喳的衣裳首饰,片刻安静歇息后,又提起了旁的事。

    跟后宫相关。

    头件,是说近来京中忽生传闻,说当今皇后在魏州时曾被贼人所擒捉到了剑南,九死生才得回府。虽不知真假,但乱世里富贵险中求,登上高位的人都过得不容易。

    第二件就更有意思了。

    “虽说咱们如今不甚讲究名节,架不住有些人在意呀。寻常人碰到这般遭遇,自然让人惋惜同情,可那位是何等身份?听说有人暗中担忧,拿这个说事呢。”

    “这不是老腐朽么!”有人不满。

    亦有人道:“毕竟身份尊贵,难免有人苛求,看不得半点差错。我听说礼部的于尚书就很不满,还特地去找了御史,八成是想拿这事做文章。”

    “啊!这样的事你怎么知道?”

    “那刺史过得寒酸,薄薄的墙隔不住声音!”不无暗嘲的语气,惹得养尊处优的贵女们轻笑。

    随即有人嗤之以鼻,“说白了,还不是为私心。于家的嫡长孙女刚及笄,仗着门第清贵,瞧不上别家来提亲的。前阵子,他前脚去找葛御史,那位后脚就说后宫空置,奏请皇上广选妃嫔,安的什么心还不明白么!”

    乍闻秘事,惹得众女阵骚动。

    这酒楼在京城颇有名气,上下共有三层,最顶上唯有这两个宽敞雅间,门对着门。阿嫣与谢珽的菜齐了之后便屏退伙计,只临窗闲谈用饭,始终不曾出入。

    那几位大约以为对面没人,仗着底下的人听不见,哪怕有意压低声音,为让同屋的人听清,到底不似耳语。

    隔着垂落的门帘,声音断续传来。

    阿嫣停箸,抬眸觑向谢珽。

    男人亦搁了碗筷,颇不悦的看向对面。

    倒不是冲着那群贵女。京城里人多口杂,风言风语多半是在这等场合传开,司空见惯的事,不值得去费心。

    他不悦的是那于尚书。

    京中关于阿嫣被捉的传闻,他前天其实就知道了,还让莫俦特地查过,是周守素在暗里试探跳窜。

    虽说此事已经有了堂皇说辞,就算传开也不妨碍阿嫣,还能博个孤身赴险、敢为人先的名头,但被人惦记议论终不是愉快的事。

    谢珽不想阿嫣烦心,便压着没提,已安排了莫俦去平息,逮了有意散播传言的悉数重惩。朝堂上,也让萧烈收拾岭南的残局,裴缇领的路大军则在修整后折回山南道,与陇右合围剑南。

    届时,周守素自然能老实。

    原本能压得水波不起,谁知礼部的于老头竟也掺和了进来?

    难怪前日朝会上,那姓葛的御史拿着皇嗣说事,叽叽歪歪说了半天,非要把目光放在后宫,却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珽简直想冷笑。

    他以所向披靡的兵锋夺得皇位,想着读书人博取功名不容易,朝堂上便宽柔并济,未用雷霆手腕。当时岭南捷报传来,他心绪不错,虽觉葛老头聒噪得很,手也伸得太长,却也暂未作色。

    而今看来,果真是过于纵容。

    若此人真是受于尚书怂恿,这般臣子自不可姑息。新朝初立,正是摆规矩的时候,这俩倒是头铁,利欲熏心白日做梦,牵着手就找死来了。

    既是上赶着找不痛快,自该成全他们。

    何况,登基后后宫空置无妃无嫔,看惯了三宫六院,盯着那块肥肉的恐怕不止于家。合该做个筏子,让众人死了这条心,劳永逸。

    谢珽眸中掠过抹寒色,收回视线。

    “春色将尽,择日在宫里设个赏春宴吧。请那些世家和官宦贵女们来凑个热闹。”暗怒敛去之后,他的语气已漫不经心。

    说话间,搛了香嫩的春笋喂到她唇边。

    阿嫣就着筷箸吃了,知他这是宴无好宴,不由挑眉笑道:“是赏春宴呢,还是鸿门宴?”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继而永绝后患。

    柔暖春光照入窗槛,谢珽淡声道。

    ……

    回到宫里,已是后晌了。

    谢珽是个劳碌命,听宫人禀报说贾公两回到殿前求见,说是有事商议意欲请旨,未及歇息便去了麟德殿。

    阿嫣则乘了肩舆回凤阳宫。

    主仆俩才刚进门,卢嬷嬷便迎了上来,未及进殿,便扯了扯玉露的袖子,低声道:“娘娘的身子可还好?”

    “好得很呀。”

    玉露被问得莫名其妙,见卢嬷嬷比了个隐晦的手势,才猛地反应过来。因这事是卢嬷嬷牢牢记着,玉泉准备东西的,她之前也没想起来。加之夫妻俩微服出宫,唯有她随行伺候,要打点的事情颇多,倒给忘了。

    此刻被提醒,才想起月事已两日没来了!

    玉露心头微微跳,见阿嫣已进了内间,似要换衣裳,忙跟过去耳语几句。

    阿嫣总算惊觉,眸色微紧。

    请太医的事已无需吩咐,就连曾媚筠都被卢嬷嬷请来了,就在太液池边赏花。这会儿派内侍去请,没多久就来了。

    她对阿嫣的身体熟稔之极,得知月事未至,摸了摸脉象后心中便有推测。只是时日太浅,尚不好定论,便笑吟吟道:“据我瞧着,应是孕象。但我不是专擅此事,待会再让太医瞧瞧,就能有数了。”

    没多久,太医匆匆赶来。

    论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他自然比曾媚筠差得远。但辈子专攻妇人孕育之事,在这看家吃饭的门道上,他却是满京城无人能及的。

    门扇紧掩,帘帐垂落,满殿安静里,他仔细诊了两回,又同曾媚筠请教了两句,问过今日饮食歇息等事后,才自起身,含笑恭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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