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冥双眸灼灼地盯着摊在凌墨腿上的画纸,不可置信地问:

    “墨墨,你确定那间病房内当真有十几把枪齐刷刷对准你的背脊?”

    “嗯。”

    凌墨点了点头,继而又在一张崭新的白纸上接着画起了后续。

    看着画纸中聚集在窗前的一众黑衣男人,秦北冥瞬间会意,沉声追问:

    “这群黑衣人是不是在我带人闯入房间的前一刻,跳窗逃了?”

    “嗯。”

    凌墨轻咬着笔杆,目无斜视地盯着第一张画纸中端坐在病床上,脸颊上缠满了绷带,却尚未画上眼睛的女人。

    沉吟了许久,她终是提笔,给病床上的女人添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明亮眼眸。

    “玄薇?”

    秦北冥皱了皱眉,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女人。

    玄薇的这双眼,辨识度极高,眼神清澈,瞳仁占比率高,看上去极为出挑。

    据战寒爵口述,玄薇同时萦最为相似的地方,正是眼睛。

    “我不记得她,我只能画下她的模样。”

    凌摇了摇头,完全想不起来玄薇是谁,紧接着又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了老神在在地落座在病床前的欧阳斌。

    “欧阳斌...”

    秦北冥察觉到他在闯入病房之前,欧阳斌也在病房之内,瞬间想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近几日,他一直在查那伙人绑架玄薇的真实目的。

    按理说,那伙人若发觉玄薇在他心中根本无足轻重,理应当即将她释放了才是。

    没能当即释放玄薇,就证明,玄薇对于他们而言,尚还有其利用价值。

    只是在此之前,他一直没能想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利用玄薇做些什么。

    得知欧阳斌和那伙人之间的关系之后,一切的一切才逐渐明朗化。

    想来,留下玄薇十有八九是欧阳斌的意思。

    他的目的,应当是将玄薇打造成第二个时萦,并以此进一步迷惑深爱着时萦的战寒爵。

    而在玄薇被打造成时萦之前,欧阳斌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得知这一机密。

    今晚凌墨意外闯入病房之中,显然打破了欧阳斌原有的计划。

    甚至于在某个瞬间,欧阳斌还曾考虑过杀人灭口...

    思及此,秦北冥顿觉后怕不已,下意识地抱紧了歪在副驾驶上呼呼大睡的凌墨。

    “冥冥,你快放开我,好热...”

    凌墨原本睡得舒舒服服,被他突然拎到了腿上,明显有些不太适应,哼唧哼唧嘟囔了两句,随后又靠在了他身上,沉沉睡去。

    “乖,让我抱一会儿。”

    秦北冥得知凌墨曾经历过那样凶险的一幕之后,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这会子,他只有紧紧地抱住她,感受到她怦然有力的心跳和平稳的呼吸声,心里才能踏实一些。

    车窗外,在寒风中站立多时的陈虢终是熬不过深夜凄冷的雨夹雪,小心翼翼地叩响了车窗:

    “Boss,梁非凡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据说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腿怕是永远也站不起来了。现在,各大媒体也将舆论的矛头对准了您和秦氏集团,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媒体?去查一下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梁家绝对没有这个实力敢同秦氏叫嚣。另外,派人盯着姜瑶,看看她最近都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秦北冥深怕凌墨被冻着,话音一落旋即又关上了车窗。

    在他看来,这事并不复杂,十有八九又是欧阳斌的手笔。

    之所以这般笃定,倒也不是全凭他的主观臆测,而是有着实打实的铁证。

    先说欧阳斌,短期内处境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在大众面前上演了一出神乎其技的起死回生戏码,让广大群众如坠雾中,很大程度地分散了大众的关注点。

    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的替身留下的那一地的烂摊子,欧阳斌依旧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去妥善处理。如若处理不当,大众势必会将他同二十年前一家九口灭门惨案,以及朝阳孤儿院院长枪杀案挂钩在一起。

    要是背负上了杀人的罪名,欧阳斌这辈子怕是再难以将他的商业版图重心从O洲重新转移回国内。

    此情此景之下,欧阳斌只能尽全力地转移公众的视线。

    栽赃陷害,对他来说,应当是当下的不二之选。

    如若能够成功挑起秦氏和梁氏的矛盾,再利用公众对于财阀世家固有的偏见,他便能顺利地从舆论漩涡中解放出来。

    再者就是,近期国内外各大资本财团都将视线瞄准了中海地带的开发项目。

    中海地带作为几大洲的重要战略地带,对于商界自然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毫不夸张地说,如若能够一举夺得这个千亿大项目,对于各大资本财团,都将是一场巨大的胜利。

    而这一项目的竞标者中,能够同欧阳斌一战高下的,只有秦氏集团。

    在这个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欧阳斌若想赢得这个项目的开发权,在暗中动点儿手脚亦算得上是他的常规操作。

    欧阳斌的想法,秦北冥算是猜得透透的。

    不过,他并不认为欧阳斌的这些小动作能够影响到他。

    自他接管秦氏集团之后,欧阳斌就从未在商战上赢过他。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

    将凌墨带回桃李街三号之后,秦北冥有些担忧她的酒劲儿还没过,便彻夜未眠地守在了床边。

    回想着她喝醉时活泼可爱的模样,秦北冥只觉十分心疼。

    倘若,她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温馨有爱的家庭之中,她又何须用冷酷伪装自己?

    明明才十七岁,却像是活了大半辈子一样,行事小心,思维缜密,只有在醉酒时才会显出少女的娇憨萌态。

    天亮时分,凌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只觉浑身酸痛,好似被车轱辘碾压过一遍,哪哪都不舒服。

    她眯了眯眸,仔仔细细地回忆着昨晚喝醉之后的点点滴滴。

    可不知怎的,她竟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暗戳戳地掀开被子的一角,见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晚醉酒前的那套衣服,更觉迷惑。

    难不成,秦北冥在吃下一大桌补肾益气的菜肴之后,他都没有对她做些什么?

    可要是真的什么都没做的话,她怎会浑身不舒服?

    思及此,凌墨尤为纠结地抱着被子,轻轻地推了一下靠在床头闭目浅眠的秦北冥,“三爷,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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