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掠影 >第 26 章 境秘初窥
    闻道七年,二月二十,申时,萍阳府城中,梨庭居附近。

    “他们走了。”伏身隐蔽之处,引青鸾如是言道,手按狼皇玉,它的青光已逐渐淡化,却未熄灭。

    司玖陌身形隐现无定,探出半头紧盯梨庭居院门,直感彼处的画境残息因祁万圭等人离开而渐渐缥缈。她早就于暗中得了殷明炟一家传来的消息,有连商弟子祁万圭也在甄广翯和刈宿莽身边,看来甄广翯也并无隐瞒之意。

    司玖陌并不能完全看透祁万圭的画境,本以为甄广翯和刈宿莽不会就地翻脸,这次若非引青鸾的玱魁心思谨慎,只怕会遭不测。司玖陌道:“青鸾,这次多谢你的小玱魁了。”

    引青鸾亦然探头偷望了一眼:“是画境?”

    “是,但我看不透彻,只是甄广翯想将我们带入梨庭居画境,他又是和连商馆的人一起走的,你说,当不当杀?”

    引青鸾闭目一叹,司玖陌忽又道:“你若不忍,我来杀。”

    两拳紧握,引青鸾心中左右不得定意,便另问道:“师姐,那个祁万圭你了解吗?”

    司玖陌矮身坐下:“我在连商馆的那半年没见过这人,倒是曾听拾换酒提起。祁万圭也是泛城霜的弟子,阖绣曲的师弟,但修为高于阖绣曲。连商弟子虽都修习画境之术,但各有偏重,像阖绣曲所作画境,偏爱乾坤颠倒,令人无处借力,祁万圭的画境则大多浓墨扭曲,令人目眩神伤。”

    “那……能解吗?”

    “我解不了,所以决不能踏错任何一步,决不能陷入他的画境之中,我们出手决不能慢。”

    引青鸾喉头暗动,听司玖陌又道:“祁万圭便是你我此行要杀的第一人,可惜他们中有刈宿莽,就算我藏身影法,他也能听出来我在哪里。”

    引青鸾心中忽生疑问,册师兄不知有连商弟子跟在甄广翯身边,那应是北州消息为甄广翯隔断之故。册师兄尚且不知,为何司师姐听见甄广翯所说那人就是祁万圭,竟未现一丝质疑?

    司玖陌道:“最险的境地,他们有甄广翯、刈宿莽、祁万圭和齐楚驷。我不怕甄广翯,你也不会怕齐楚驷,但归雁篱法都可以克制幽合影法,我也担心连商画境会让你精神两亏。我们须想个办法,让他们四人分开。”

    心思一转,引青鸾眼前一亮:“师姐。”

    “嗯?”

    “我想到一个人。”

    司玖陌看向引青鸾,后者方道:“萍阳捕头,曾函。”

    司玖陌听罢心中一笑,引青鸾想到曾函且提起此人,正中司玖陌心意。若能见到曾函,那么以前自殷家那处得来的些许消息,便可借曾函的口说给引青鸾听。

    …………

    酉时六刻,天光微暗,登萍海西南岸,危马渡十里外的疏林中,曾函策马行近当初为张解道毁去的石阵旧迹,甄广翯与刈宿莽果然未有戒备,直是淡然相看。

    曾函虽是长清谷俗家弟子,但到底是已故前掌门曾杓乙的长孙,又挂名于现掌门钟离升的座下,甄广翯最终要与长清谷友好,总不会因曾函为人欠打而让其难堪。不过曾函近两月前,先后为潜璇玑、拾换酒等人出手教训,甄广翯也知道他是术法平平、武技稀松,不足为道。

    “你怎么来了?”祁万圭上下审视曾函,见他仍是一如既往的跋扈之状,却心疑他为何会忽然来到这里。

    曾函竖眉相看,翻身下了马来,也不去正视甄广翯和刈宿莽,亦在上下审视眼前的祁万圭,直言道:“怎么不能来?小侄祖君与父亲都已亡故,但小侄仍是长清掌门座下弟子,仍是河氏门下,祁师叔如此发问,见外了吧?”

    祁万圭眼皮一皱,曾杓乙虽已死去,钟离升却还在世,念及钟离升的面子,也确实不便与曾函不快,只回道:“那不知曾捕头今日来此有何公干?”

    曾函反手向甄广翯抛出一枚铜色令牌,后者出二指来钳,曾函便道:“公干没有,私干一桩。甄道友,司玖陌的人头值黄金一千两,你们要她的命,我要她的头。”

    见似乎于己无关,祁万圭挑眉负手,只静立旁观。

    甄广翯二指微动,瞧清那铜牌两面的文字,一面是“司玖陌”三字,一面便是一句“黄金千两共袭杀之”。铜牌在指,他皱眉问说:“这是怨老发的行刺令,曾捕头几时接的?”

    “不是我,是燔徒。”曾函面色不改。

    甄广翯心中一想,当时怨老发的行刺令,听闻仅有四人敢接,茯歧自家便占了三人,便是册天疆、宛略言和武柏舟,另一个大胆狂夫似乎正是那裔国刺客燔徒。而许久前,燔徒也确实途经过萍阳府,确实有可能和曾函有过接触。不过想到此节,甄广翯心里有了一丝异想,燔徒销声匿迹已有一段时日,说不得便是死在了小池峰的太真道上,如此也算是死无对证了吧。

    其实甄广翯哪里知道,此刻他手中的行刺令,正是在小池峰上司玖陌从宛略言手中接过的那一枚。而真正燔徒所接的行刺令,却不知是否在理岳翁和苏星客的手中了。

    甄广翯道:“你是自己无能杀死司玖陌,要借我们的手帮你弄来千两黄金?你可真敢开口啊,曾捕头?”说罢便将那行刺令回弹向曾函。

    曾函抬手相接,见甄广翯不承不拒,复道:“你我各取所需,我有何不敢?何况以刈医师的耳力难道听不见司玖陌遁影何处?你的缩地之术比钻地鼠还快,还怕跑不过她?她和引青鸾已经到了危马渡,她们知道这里,应当很快就会过来。”

    刈宿莽至此未作言语,直细听四野,也感知危马渡方向确实似有风吹草动,只是来人或在十里之外,他如何听得见?

    甄广翯瞧了一眼刈宿莽的眼色,却只抱手原处,一刹扬眉,笑面之下却藏有杀气:“你什么时候有胆量这样跟我讲话?”

    曾函答道:“甄道友,你何故忽然亲近河氏,今早我已知晓。”

    甄广翯左臂铁衣一振,目里杀气更盛,但听曾函接道:“你放心,归雁篱帮不了你的,长清谷可以帮。”

    曾函语毕,刈宿莽即是眉头深皱,只因他这一句既许了甄广翯好处,还挑拨了甄广翯和自己的关系。此际,刈宿莽忽道:“她们近了,杀吧,莫说废话。”

    甄广翯即道:“以逸待劳。”

    曾函接道:“此地与齐祀官所在太近,激荡此间灵息不利于齐祀官安稳入境。”

    祁万圭听罢侧目,便听甄广翯冷哼一声:“你要调虎离山?”

    曾函眼光一动,反问道:“你和刈医师手杀自家两个师妹,难道还要我祁师叔助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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