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里有点懵。
下棋而已，又不是赌棋。
韩缨却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那……七爷想要什么好彩头呢？”
韩缨扬眉：“你说吧。”
“我说……”孟锦里含笑摇头：“我自然是不知道的。”
“好，那就先下，等赢了再说。”
韩缨说完先落一子，他没有谦让孟锦里，直接先手黑子。
孟锦里抬眸看他，又看看棋局。
他怎么突然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亮的。
孟锦里捻起白子，也落了下去。
两个人在树下下棋，惹来旁人纷纷侧目，谁也不敢出声打扰，只在心里忍不住嘀嘀咕咕。
开局的时候，两人不相上下。
韩缨步步为赢，孟锦里也是寸步不让。
沉香轻手轻脚地端茶过来，看着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棋盘，虽说一言不发，但看着和睦又亲近。
沉香心中暗喜。
要一直这样才好。
一晃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棋局渐渐明朗。
韩缨技高一等，眼看就要赢了。
孟锦里捻着一颗白子，稍有迟疑，不知该下到哪里。
“看来我要输了。”
韩缨抬眸看她：“你要认输？”
“当然不是。”
孟锦里摇头，又利落放下一子：“要输就输得彻底一点，半途而废，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须臾，胜负已定。
韩缨赢了。
他挺直后背，望向孟锦里。
孟锦里拍拍手：“七爷厉害，我输了，心服口服。”
“七爷厉害。”
“我不厉害，我只是不喜欢输。”
韩缨抿唇。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带着那么一点点地生动。
对啊，他到底是将门子弟，天生对输赢敏感吧。
孟锦里笑：“七爷想要什么彩头？”
韩缨不语，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没和人打过赌。”
韩缨淡淡一笑：“我也是。”
“那如何是好呢？”
孟锦里有些猜不透他，他看过来的眼神，分明是想要点什么，可他又不说。
奇怪，她有什么好东西是他没有的吗？
“不如先记着，如何？”
“嗯？”
韩缨道：“待到日后，我有事想请你办的时候，你要依我。”
孟锦里稍稍歪了一下头：“七爷请我办事？”
言重了吧。
“你可答应？”
韩缨说话的时候，总是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
闲事听着也是正经事。
“好吧，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韩缨点头：“好，一言为定。”
她一看就是个能说到做到的人，他很期待。
“一言，为定。”
孟锦里垂眸，若有所思。
他是不是早就想着要赢了她。
七爷和少夫人独处一处，算得上是府里的稀罕事。
下人们暗中议论，只说七爷初心萌动。
紫萱和紫雅在将军府住了有十来天了。
她们看似每天悠哉闲晃，其实，暗中早已将府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作息习惯摸了个清清楚楚。
幸好，这里的人不多，可疑的目标更少。
她们第一个排除的人就是孟锦里。
她的背景很干净，待人接物，大大方方，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里没有杀气。
等到入夜之后，她们会偷偷潜出将军府，给固定的人报信。
小侯爷的银子不能白花。
今儿，花照明在月影阁呆了大半日。
秦若风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有点醉了。
花照明喜酒，但不会这样白白浪费时间，他一定有事。
秦若风挥挥手，散去那些陪他饮酒作乐之人，用紫砂壶烧水，准备给他沏茶醒酒。
茶香袅袅升起之时。
花照明抬起头来，醉眼迷离地看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秦若风把茶送到他的面前：“小侯爷，时辰不早了，喝了茶醒醒酒，然后回去吧。”
花照明喝了茶，意味深长地品着滋味。
“你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好酒好茶，要什么有什么。”
秦若风淡淡道：“好不好，全凭个人喜好而已。小侯爷您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些算不了什么。”
“你少糊弄我，价高未必货真。”
花照明很喜欢这茶，换了个更加舒坦的姿势，侧卧在软榻之上，单手支头，打起瞌睡。
“小侯爷，您不回府吗？”
“嗯……”
好酒好茶，他怎么舍得回去？
长夜漫漫，他还要慢慢享受。
秦若风皱了一下眉。
花照明根本没看见，却还是猜到了：“不要一脸深沉，你们一个个的都太无趣。不要再说教我了。”
“我不敢……这里是小侯爷的地方，侯爷想怎么就怎么样。”
秦若风识趣地低下头，继续为他斟茶。
花照明一夜未归家，一直留在月影阁。
吃吃喝喝，听曲打盹儿。
待到天蒙蒙亮了，他才有了些许困意。
花照明坐上马车，仍是没有回家。
他吩咐车夫送他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处小小的宅院。
那是顾林莼和她娘亲暂住的小院子。
花照明也不自己为何来，要干嘛。
他就是随心而为。
车夫不敢揣测他的心思，把马车停好，便静静等候。
然而，花照明却在马车里睡着了。
睡在安静的小巷里，感觉还挺新鲜。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车夫看到那院子里有人出来，是一位夫人和一个丫鬟，她们还雇了马车。
“小侯爷……”
车夫唤醒主子，问他是不是要跟过去。
花照明睡眼惺忪，被他吵醒，稍稍有点不耐烦。
等他听说有人出去了，闭着眼想了想。
一位夫人一个丫鬟，那就说明小葡萄还留在家中……
她是一个人吗？
许是因为宿醉过后，脑子有点不清不楚。又或是，他近来被沈乾扰得心烦……
花照明跳下马车，带着一脸迷离又倦怠的神情，敲响了那扇院门。
须臾，有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是谁？娘亲么？”
她们才刚刚出门，难道忘了东西？
花照明勾唇不应，只是继续敲，敲得更急更响。
顾林莼还有点犹豫，被这么一催，立刻打开了门，大大的眼睛，满满的困惑。
“啊！”
花照明听到门闩打开的声响，双手抱胸，半倚在门口，待见她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挑挑眉，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说：“你好啊，小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