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他系好了“上吊绳”,踩着板凳正准备往那绳洞里钻的刹那,一个黑影从屋外飞入,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扔到了地上。
那赵谦本是鼓起勇气打算就此蹬腿一闭眼奔赴黄泉的,不想却被人从背后拎起摔在了地上,觉得很纳闷,按说这救人也不是这么个求法的,他吃了痛翻身看那身后之人,却只见对方是一个穿着“北军五校”军服的普通军士。见这军士竟然如此无礼,赵谦正欲发作破口大骂,却不想那军士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弯刀,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口。
这自杀与被杀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本已万念俱灰赵谦此刻却不知从哪里又冒出来了强烈的求生的欲望,顿时被吓得是面如土色,这心中也甚是疑惑,自己都要上吊了,这小卒却把自己救了下来,而现在又要杀自己,真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感觉很莫名其妙。
赵谦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只听那军士笑着道:“赵大人,你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走了,这黄泉路上都没个人送送你,也太有失你太守的身份了,要不我来送你这一程?”
赵谦壮着胆子,结结巴巴的呵斥道:“放,放肆!你想造反吗?”
听到呵斥那军士松开了抵在他喉咙上的刀,那瞬间赵谦以为自己的话奏了效,正想从地上坐起来,却不想又被这军士当胸口重重的一脚踩翻在了地上,只这一眨眼的功夫,赵谦知道自己想错了,只见那军士从手腕解下了一根黄巾贼的头绳,绑在了自己的额头,慢悠悠的说道:“我早就造反了。”
赵谦顿时明白了,这火、这一切都是个阴谋,是黄巾贼的一次突袭,他想扯开嗓门大喊,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就在下一秒,他的头颅已经从脖颈处断裂开来,永远的离开了他的肩膀。而杀他的这个“军士”正是那弯刀客姜兰甫。
原来在陈幕等人四处纵火时,姜兰甫想这趟夜袭与这贼头同来,人家干得是风生水起,烧了粮草辎重还不算,捎带连这城内的房屋都快全给点光了,自己却是两手空空,这怎么着也得弄些什么东西回去,不然这面子上也太挂不住了(其实这是他自己的多想,这廖淳虽然时常会苛责自己,但待人却还是比较宽厚的)。
就在这姜兰甫挖空心思、愁眉不展的时候,赵谦这个倒霉蛋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然后就发生了上面那一幕。其实今晚就算姜兰甫不杀他,这赵谦也是活不了了的,一则在姜兰甫杀他之前,他本来也已经把自己的裤腰带往脖子上套了的;二则,就算这赵谦不自杀,姜兰甫也不杀他,这粮草辎重全毁,不论是黄巾贼的阴谋突袭也好,还是他侄子的酒后失火也罢,他身为总督后勤的粮秣官也是难辞其咎的,终会被皇甫嵩论军法处斩。所以说他的项上人头只是发挥了一下剩余价值,满足一下这弯刀客姜兰甫的虚荣心,帮他撑一撑面子。
而当陈幕带着他那帮黑山贼弟兄,把这颍川城中大街小巷的房屋都点了个遍,又沿南面的城墙出了城,在清点人头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姜兰甫,陈幕清楚的记得放火烧府库的时候这姜兰甫还在自己边上的,但后来就没有看到了,问身边其他的弟兄也都是摇头不知,看来今天这帮山贼真的是“疯了玩”,不过也难怪,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干过一票了。
陈幕也是个性急的主,这左等又等不见姜兰甫出来,而身后的旷野中远远的又亮起一大片的火光,应该是那皇甫老儿回城救火来了。他怕姜兰甫有什么意外,所以决定带着众人再翻墙进程去找这弯刀客。想到身后那一大片迅速靠近的火光,陈幕心中感到十分的焦躁,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担心姜兰甫被抓呢,还是担心一会儿姜兰甫见了皇甫嵩便一定要把他的脑袋摘了去,结果捅出个大篓子,把自己底下的这帮子弟兄也给搭进去。反正这一刻,他只想找到这该死的弯刀客,然后把他捆吧捆吧扔马背上带走(当然这只是他脑子里想想而已,若是单打独斗他打不打得过这姜兰甫还不一定呢)。
城中此刻已是一片的混乱,已经没有人再拿着水桶救火了,大家都拿起自己的武器,提放着身边的人,因为这杀人的人好像是自己人,只是还不知道是谁。不一会儿,听到有人大喊道:“‘北军五校’在杀人,北军五校造反啦!”只是片刻的功夫这喊声传遍了整个颍川城,大家都知道,原来杀人的都是‘北军五校’。
这时曹操带着“左、右羽林骑”从南门进了城,当他听到城中的“北军五校”军士杀人纵火时,甚是怀疑,但是不容他细想,这底下的羽林骑已经喝止不住的把靠近身边的“北军五校”的军士统统砍翻在了地上。
而在羽林骑之后紧接着进城的是“北军五校长水营”的先头部队,这“长水营”中保留着一小部分原先“胡骑营”建制的骑兵,(这以步军着称的“北军五校”中也是有少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骑兵的),正是这部分跟在“羽林骑”后的“北军五校”骑兵,见到这些“太子党”居然在屠杀自己的弟兄,当即操起马刀便向“羽林骑”回砍过去。
等皇甫嵩进城时这颍川城中已是一片的大乱,不光是满城的大火,这底下的各营兵士已经厮杀在了一起,怎么样也喝止不住。
陈幕见到皇甫老儿带着官军主力回了城,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算是玩大发了,虽然还是没找见这姜兰甫,但是再不走身边这些弟兄也全得搭进去了,所以赶忙招呼众人绕着西面城墙的墙根,往颍川城的城墙西南角撤去。
而此时姜兰甫也正提着赵谦的头颅,往颍川城的西南角跑。原来当他割了赵谦的脑袋,刚要离去,屋外忽然是喊杀声大起,他急忙出得屋来,看到城内官军已杀作一团,知道一定是陈幕他们干得“好事”,他在火海中小心的穿过城中混战着的人群,正要往颍川城南面的城墙撤去时,见到皇甫老儿带着大队人马从南门进来,纵然他是很想摘了那颗长着花白胡须的脑袋,但是也不会傻到干那种“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勾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刺客,并非猛将,而身后也没有为自己压阵的千军万马,所以他当即决定,躲开他做梦都想杀的皇甫老儿,往城的西南角跑去。
两人在城下碰了头,也没空细诉,带了众人翻墙出城,城下接应的弟兄已牵来马匹,一伙人骑着马往阳翟方向逃遁而去,整次夜袭竟没损一人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