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客气了。”燕行之有些失落，“在下已不是古岳宗宗主。”
“……”
一时，气氛略微凝滞，燕行之离开古岳宗的事也是传遍武林，秦太医自然也有听闻。
“师叔，还是坐在再慢慢说吧。”
南星眠打破气氛，朝白芨递了个眼神，白芨忙在前面引路：“师叔请。”
众人在大厅落座，有贺兰瑶在，秦太医也不隐瞒了，把皇宫里的事说出来，贺兰瑶当即沉下了脸，但难得按住了脾气没发作。
“所以父王是让你来查皇兄之死？”
秦太医起身又是一拜：“回公主，是的。”
贺兰瑶公主的身份曝光，反倒让大家一时有些无所适从，见秦太医下拜，文先生忙也起身：“草民眼拙，一直怠慢了公主殿下，请公主殿下恕罪。”
文先生一跪，其他人忙也跟着跪下：“请公主殿下恕罪。”
贺兰瑶真的生气了：“你们怎么回事？！都给我起来——我怪你们了吗？”
确实跟贺兰瑶相处了一段时间，大家还是依言起来了，贺兰瑶一把拉住满月：“你们都听好了，没错，我是公主，但以后在我面前不准随便跪，不准喊公主，就像以往一样，谁喊错我诛他九族！”
“……”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满月一笑出声：“是，谨遵公主殿下吩咐。”
马上，贺兰瑶就瞪了过来，满月改口：“谨遵贺兰姑娘吩咐！”
贺兰瑶这才满意：“都给我坐回去！”
公主发话，没人敢不从。
白芨问起《神农经》，秦太医讶异：“芨儿，你找神农经作甚？”
望望南星眠，白芨一时不敢说话，满月不怕他，心急抢先开口：“秦太医，实不相瞒，南星眠身中子夜醉，白芨带我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找神农经里的解毒方法，但没想到记载有解毒方法那部分被秦太医你带走了，今日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话说完，旁边南星眠朝她瞪了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满月扔回一个眼神：你也莫管我闲事！
南星眠：……
两人对面，燕行之黯然垂下脸，无命不甘心地别开头。
“什么？！”秦太医大吃一惊，“原来江湖传言，阿眠你走火入魔杀人不眨眼，就是因为身中此毒？！”
“正是！”白芨接话，“所以师叔，请你无论如何都要救表哥！”
“唉……”秦太医惋惜一声长叹，“我若知道子夜醉的解毒之法，太子和几位皇子又怎么会相继被害而亡？”
“什么？！”
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大变。
文先生迅速找到重点：“太子和几位皇子都是死于子夜醉？”
燕行之神色大变：“莫非武林中有人暗害皇室？”
满月关注的点不同：“秦太医，你没有解毒之法？怎么会呢？白芨说记载有解毒之法的那部分神农经应该在你手上啊！”
秦太医再叹气：“老夫手上是有一部分神农经，但并没有关于子夜醉的解毒之法，子夜醉乃武林第一奇毒，老夫只是记得在神农经上见过相关记载，多番寻找芨儿未果，才亲自来师兄故居找线索，没想便遇到了。”
原来秦太医手中的《神农经》也没有记载子夜醉的解毒之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白芨难过地垂下了头，满月更加是瘫在了椅子上，脸色煞白。
贺兰瑶担心地看着她，旁边的南星眠也一直紧盯着。
“怎么会……”满月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流失掉了，“怎么会这样……”
身子一软，胸口忽然一阵发堵，呼吸都困难起来。
只一瞬间，她脸白如纸，一手按在胸口，还在想着为什么《神农经》会没有解毒之法，眼前就逐渐开始发黑，呼吸逐渐逐渐地□□，直到吸不进任何空气……
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隐约还能听见其他人的呼唤。
“满月——”
“月儿——”
……
雨又开始下了，一下就是十几天。
小渔村的姑娘这段时间好转不少，每天清醒的时间都挺长，但还是全身都敷满药，大夫说再敷一个月，应该可以脱离危险了。
渔家夫妇很开心，虽然姑娘一直说不了话，但他们有求必应，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一般。
两夫妻确实也是一直无儿无女，安慰姑娘：“姑娘你安心在这儿休养，不用去想其他，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裹满绷带的姑娘眼角落下一滴泪，似乎在笑，点了点头，沉沉睡了过去。
大夫在一旁把着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也看得夫妇俩隐隐地不安。
把大夫拉过一旁，夫妇俩细问之下，大夫欲言又止：“……这姑娘身子古怪得紧，照理说，她能好起来，便是我用对了药，可奇怪的是，有时候情况又会突然急转直下，找不到病因。”
没怎么听懂，但夫妇俩直觉很严重：“大夫，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们只好她！”
“其实这姑娘跟你们素未谋面的，能好起来就罢了，若是好不起来，这……”
“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救她！”
大夫只是叹息而去，床上那姑娘，睡熟了，似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
东都，问仙山庄。
昔日热闹，如今门庭冷落，南家偌大的院子满是落叶，门下弟子走了大半，奴仆也只剩下一对老夫妇，一个正在后厨忙碌，一个就在前院扫着落叶。
南华从院子匆匆而过，穿过中庭，直奔后院，南颂天的房间。
自从南星眠被赶出南家，他就是山庄的大弟子，一切事物基本都是由他在打理。
轻扣两声门扉，很快屋里就传来一声低沉阴郁的喊声：“进来。”
推门进去，即便是大白天，屋里也是昏昏暗暗，飘着一股极重的药味，满室烟雾，但再重的檀香也驱不走那股药味。
隐隐约约，珠帘内坐着个人影，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什么事如此慌张？”
“庄主！少主——东方不败，确实回来东都了。”
“哦？”
里头一声疑惑，那坐着的人影缓缓往前挪动，最终从帘后出来，是个坐在一张木轮椅上的长者，两鬓华发丛生，眼神阴郁狠厉，但一身衣着打扮还是极为讲究的，隐约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这，就是武林三大世家之首，问仙山庄庄主，南颂天。
“他还敢回来？”南颂天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回来又如何？回来能做甚？”
“这……”南华垂下头，“弟子不知，但听说……古岳宗的事，少主……他似乎有份参与，燕宗主与他结交，不惜连宗主之位都让了出来。”
“哼。”南颂天冷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南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了想，继续说：“还有东都最近又发生了奸杀案，武林人士纷纷说是他干的，传闻他还指使收买过赤焰帮的人，去对付燕行之。”
南颂天又是一声冷笑：“燕行之不是为了与他结交不惜舍弃宗主之位么？他为何又要暗中找人对付燕行之？”
“这个……”南华犹豫再三，还是说了，“江湖传言，他们二人似乎为了个女子反目。”
“女子？”
“是，那女子似乎就是云家堡小姐，跟少主——跟他，在凌霄城相识，后来两人遇上燕行之，听说在云上城也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到了东都，不知发生什么事，他和燕行之，似乎就为了这个云家堡小姐反目了。”
“云家？”南颂天深深皱起了眉。
“但这一切都只是传言，弟子觉得……不可尽信！”
“人心险恶，道听途说未必都是真……”南颂天沉思了一小会儿，再问，“还有何消息？”
“有！”南华略一思索，“宫中……最近越发不太平了。”
南颂天脸色骤变，想了想，压低了声音：“细说！”
“是！”
关上门，两人在屋里悄悄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南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匆匆又不知去哪儿了。
*
这一次，满月足足昏睡了十几天，可把一众人都给吓坏了，就连秦太医把脉也把得眉头直皱。
脉象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人就是十分虚弱，一直昏睡不醒。
贺兰瑶急得下死命令：“治不好满月，你提头来见！”
秦太医遵命：“是。”
大雨初霁的午后，微微地凉，很舒服的温度，满月终于醒了。
张开眼只看见南星眠，似乎刚给她把完脉，在给她掖被子。
见她张开眼，眉悄然一挑：“醒了？”
满月张张嘴，话到嘴边，忽然发现出不了声，一急，想起来，四肢无力，动弹不得。
顿时，满月有些慌了，这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太可怕了！
“别动。”
察觉到她的挣扎，南星眠按住她肩膀：“你刚醒，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