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忙拿开了她的手，窘得说话都磕绊：“没、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找到三清草嘛！”
白芨嗅到了秘密的气息，眯起眼直盯着她：“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没有——”满月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但脸显然更红了。
白芨眼中的怀疑也更重了：“没有？是不是……跟表哥有关？！”
顷刻，满月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脑袋摇得更剧烈：“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看她反应，白芨已经心中有数，嘴角上扬，笑了一声：“好了！没有就没有吧。”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不擅长说谎，白芨也不想拆穿她，岔开话题：“三清草是燕山独有的，燕山那么大，哪有那么容易能找到？再说，除了燕夫人和燕老宗主，也没人见过三清草长什么样子啊！”
“那怎么办？”满月着急了起来。
“放心！”白芨拍拍她手背，“草药的事你交给我就行了，找到了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满月放下心来，宽慰地一笑，白芨把她往床上按：“太晚了，你快歇息吧。”
她这白得吓人的脸色，真的让白芨有点不放心。
已经是深夜，满月也确实累了，很快睡了过去，白芨看着她睡熟了才轻轻离开，把房门掩上。
满月睡得很沉，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那片白雾茫茫的世界。
琉璃！
满月猛然反应过来，终于又能在梦里见到琉璃了，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问清楚，她的真身，琉璃镜到底在哪儿！
“琉璃！琉璃——”
满月努力地拨着白雾，但这次的白雾似乎格外浓郁，满月低头都看不太清自己的手。
“琉璃——”
她一直在这片白茫茫的世界里寻找着，找了好久好久，久到她甚至都觉得累了，实在走不动了。
“怎么回事？”
满月有些着急，前两次，琉璃都是很爽快就出来见她了，但这次怎么一直叫都叫不出来？
还有，为什么她在梦里都会觉得累？
正发愣，忽然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传来，跟上次一模一样！
“我就在你身边……”
是琉璃的声音。
满月大喜：“琉璃！琉璃你在哪儿？！”
“就在你身边……”
这声音，远得仿佛从天外而来，夹杂着很重很重的回音。
“我身边？”满月迷茫了，“怎么会在我身边呢？”
她很努力地想着自己平日里能碰到看到的镜子，没有一个是琉璃镜啊！
“你要是在我身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满月抬头茫然地找，“琉璃，你到底在哪儿？你出来见我啊！”
“我就在你身边……”
来来去去，就只有这句话。
“你出来见我，你出来见我啊——琉璃！”满月几个大步往前奔，却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我求你了！别玩我好不好？！琉璃——我认真的！再不回去，我可能……”
满月眼圈红了：“我可能……真的会消失……你到底在哪儿……”
顿了好一会儿，琉璃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但依然见不到人：“你一定要好好地想清楚，到底该做怎么样的决定，你的选择……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的。”
“什么？！”满月忽然心间一紧，“什么影响到其他人？其他人是谁？我的什么决定会影响到其他人？琉璃！琉璃你出来，你说清楚啊——”
“我就在你身边……”
又是这句话！
“琉璃——”
满月一遍遍地呼唤，可再也没有回应。
白雾逐渐迷糊，朦胧，视野里有光逐渐晕开……
张开眼，天亮了。
满月愣愣地躺在床上，窗外的阳光透进来，很灿烂，却透着一丝寒意。
入冬了。
“……你的选择……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命运的。”
满月坐起身，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她要做什么决定？什么选择？
是……要不要回去吗？
会影响到其他人……是指南星眠和文先生他们么？
满月目光微黯，这是必然的。
琉璃跟她说过，只要她愿意就能回去，但如果心不愿意，就不要碰它，离它越远越好。
“心……不愿意……”
不经意间，满月的手已经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她的心……想回去吗？愿意留下来吗？
满月愣愣地呆住。
她想回去，但也愿意留下来，可她只能有一个决定，一个选择，到底是回去，还是留下来？
回去，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望月，再也见不到文教授，苏叶他们，再也见不到……南星眠了。
到底……是回去，还是留下来？
似乎不管哪个决定，都不是她想要的，但又都是她所想的。
满月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
或许，她现在还没必要思考这个问题，毕竟她连琉璃镜都未必能找到，哪有能让她自己选择的机会？
我就在你身边。
猛地，想起琉璃这句话，满月脑子里灵光一闪。
“……就在我身边？”满月似乎抓住了什么，“就在……我身边，我……没注意到的地方吗？”
这话琉璃不止一次说过，上次在梦里见到她也是这么说的，满月还误会她的意思是当时就在自己身边，现在一想，琉璃说的似乎就是她的真身，就在自己身边！
现实中，琉璃镜，就在自己身边！
顿时，满月眼睛一亮，猛地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里里外外地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找到的镜子都不是琉璃镜，又冲出了房门。
“就在我身边……”
满月念叨着，白家故居的每个地方每个角落每块砖每棵草她都不放过。
“就在我身边……琉璃不会骗我的，就在我身边……”
一路找，一路朝白家故居的地下密室，神农福地而去。
白芨送来早膳，没看见满月，找了半天，远远看见她在院子里寻寻觅觅的，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走过去，隐约听见她不停地念叨着：“就在我身边……就在我身边！一定是的！”
“满月？”
听到白芨的声音，满月脚步顿住，前面的假山，就是神农福地的入口了。
“满月，你在干什么呢？”白芨看着她，一脸担忧。
满月回过神来：“我……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白芨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满月的神情实在太诡异了，“你在找什么东西？”
“我……”
话还未完，白芨身后走来一个千草门的女弟子：“掌门师姐，有人求见！”
白芨回头：“什么人？”
女弟子：“好像是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白芨隐约感觉不对，满月也很意外。
女弟子又补充：“他好像是专门来找满月小姐的。”
“找我？”满月转头看向白芨，两人更加意外了。
到了前厅，两人在门口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背影，两人都觉得眼熟，满月很快就认出来了。
“徐乔生？！”
果然，那人回头，带着微笑，的确就是徐乔生。
“满月小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的？”
徐乔生颇有深意地笑笑：“在东都，没有我们禁军侍卫找不到的人。”
两人相视一眼，多了一份警戒。
“你找满月干什么？”白芨拦在了前面。
徐乔生忙罢手：“在下并无恶意，此番前来，是奉皇命，召满月小姐入宫的。”
“入宫？”白芨始料未及，看向满月，“皇上召你入宫作什么？”
满月也是不解，摇了摇头。
徐乔生微笑：“两位姑娘不必紧张，皇上召满月小姐，是为了武林大会一事。”
满月似乎明白了：“是要我作证？”
徐乔生耸耸肩，不置可否，满月犹豫了一下：“南星眠他们……也会被召入宫吗？”
“对不起，在下实在是无法揣测圣意。”
在古代，抗旨是大罪，满月想了想：“好吧，我跟你入宫。”
“满月——”白芨瞪大眼睛反对。
满月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放心吧，没事的，宫里毕竟还有瑶，还有燕行之。”
确实，要是真出点什么事，他们也都会帮满月。
毕竟是皇命，白芨也不敢抗旨不遵，只好点了点头，一再叮嘱满月要小心。
徐乔生带着满月进了宫，白芨在门口远远地看着直到看不见，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很不安。
仔细想了想，她转了个方向，朝问仙山庄而去。
*
南家。
南颂天从高高的塔楼上往下望，整个问仙山庄恢弘宽阔的校场尽收眼底。
曾经这片宽阔的校场上站满了每日练功的弟子，但如今，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问仙山庄，冷冷清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多了一个人，南星眠。
南颂天察觉到的时候，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只是默默地陪着他，一起眺望。
南颂天回头看了看，微微一笑，望着脚下的校场问：“回来已经好些天了，有些话，你想问便问吧。